> 他猛地意识到,苏眭然不是死到临头的自救,而是早有预谋的攻击。
苏眭然这番指责,看似荒诞,逻辑不自洽。
却是符合人性。
在座的几乎有近半数,都是此前军饷案专办行辕里的官员。
苏眭然的指责,完全是将薛向摆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因为苏眭然虽强词夺理,但深谙人性。
就你姓薛的是聪明人,大家就都是笨蛋?
接着,众人便会想猫腻,觉得内中肯定有猫腻。
至于是什么猫腻,没人管,全由得苏眭然乱编。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答不出话来了?”
苏眭然心中冷笑,乘胜追击,“我知道,你一直对苏某怀恨在心。
苏某为了破案,立下功劳,也确实将你一起拉入到侦破工作中来。
想不到,你为了立功,为了郡考加分,竟不惜一切代价,跑去跟巫神教的人媾和。
你薛室长现在是绥阳镇的头面人物,还掌握着绥阳渡这个聚宝盆。
巫神教那帮穷疯了的,连军饷都要盗窃,你拿一个绥阳渡去换军饷案的秘密,他们当然会答应。”
“苏镇令,你不去写话本传奇,实在是太屈才了。”
薛向自己都听傻了。
樊元辰高声道,“倘若薛向真与巫神教媾和,恐怕还不是为了立功,为了加分。
更多的是恐惧,他知道一旦自己破不了案,上面降下的惩罚,恐怕会包含追毁出身以来文字。
人在利益面前,或许还能稳住,在恐惧面前,很难。”
“大人说的极是。”
苏眭然道,“这就是薛向和巫神教媾和的动机,至于他所谓的二十天攻破军饷案迷局,就是他和巫神教勾结的证据。”
“樊司尊容禀。”
魏央拍案而起。
“魏令有何话?”
樊元辰眼皮都没抬一下。
魏央道,“如果似苏眭然这般指责,以后谁也不敢办成事儿,只要是成了事儿的,就是有阴谋,有勾结。
就可以被诘问:怎么别人就办不成,就你办成了,就你聪明?
这到底是何道理?”
他到底是一方百里侯,地位远比谢海涯高。
这个时候,谢海涯不方便说话,他是必须要说话的。
何况,苏眭然的指责,在他听来,纯属放屁。
樊元辰道,“魏令说的有道理,但苏镇令也不过是提了个假设,魏令勿急。”
魏央道,“下官不急,但下官想要知道,苏眭然既说薛向和巫神教勾结。
却不知,又是谁拗碎了文印印鉴,和巫神教拼到几近油尽灯枯。
又是谁,消灭了为祸多年的地巫阎罗君。
似苏眭然这样的胡言乱语,司尊就不该听。”
樊元辰轻哼一声,“本官如何行事,还要你来置喙?退下!”
魏央闷哼一声,退到一旁。
樊元辰盯着苏眭然道,“魏令的话,你可听到了?
你口口声声说,薛向和巫神教勾结,举了薛向的动机,举了可能的证据。
但这些,都不够,证据,关键是证据。”
苏眭然道,“下吏自然有证据,薛向,你可认得这个。”
苏眭然举着一个面具,色呈青褐,状如狸猫。
“是你!”
薛向瞪圆了眼睛,指着苏眭然道,“你,你勾结巫神教。”
“不错,我的确勾结巫神教,但我是奉命打入其中。”
苏眭然高声道,“我奉赵堂尊之命,打入巫神教,秘密侦办军饷案,不如此,怎能撞见你的丑行。”
“苏眭然正是奉本官之命行事。”
左侧第二个座位,站起一个方面大汉,气度俨然,正是迦南郡第一堂堂尊赵飞渡。
霎时,场间一片哗然。
巫神教可是朝廷钦定的邪恶势力,至今,还没听说过谁成功打入其中。
薛向脑子飞速转动,一条条信息归入,整理,剖析。
他绝不相信苏眭然是奉命打入巫神教。
巫神教那么好打入,早完蛋了。
他紧紧盯着苏眭然,苏眭然眼神轻蔑地回看着他。
他当然不是奉命打入巫神教,而是在苏子墨身死之后,心存绝望的他,将薛向拉入军饷案开始,便走向疯狂。
吾日暮途远,故倒行而逆施之。
这句话,绝不只是宣言。
苏眭然加入巫神教,不惜饮下无根水,受制终身,其目的,就是要借巫神教弄死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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