枌榆草木长

第917章 再见顾秋蝉(上)(1/2)

  ……

  翌日傍晚,奉天城的残雪还未化尽,夕阳的金辉穿透铅灰色云层,给内廷司的高墙镀上一层光晕。

  徐平踏着结冰的石板路,素紫色锦袍下摆扫过墙角枯草,接连发出细碎的声响。姜云裳跟在其身后半步,石青色宫装的裙裾还沾着未消的雪沫。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靴底碾过冰碴的咯吱声在巷弄里回荡。

  内廷司大牢就在外皇城西北角,灰砖高墙外守着两队近城卫,见是徐平走来,纷纷单膝跪地。“见过徐少保!见过长公主!”

  “都起来吧……”徐平抬眼望去,牢门乃是厚重的铁皮包木,檐角还挂着些冰锥。

  闻声,狱卒赶忙出来候在门边,见了徐平腰间的通行玉牌,忙不迭的掏出钥匙开锁。

  “吱嘎”一道声响,锁链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徐少保、长公主,这边请。”

  狱卒躬着身子引路,火把上的微光在潮湿的甬道里摇曳,将众人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两侧牢房里偶尔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混着隐约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霉味与血腥气。

  走到牢房的最深处,狱卒停下脚步,指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小声回道:“徐少保,顾太后……就在里面。”

  见对方说话时眼神躲闪,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徐平也没在意。

  他抬手示意其退下,狱卒如蒙大赦,转身便走,脚步声很快消失在甬道尽头。

  满是锈迹的铁门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徐平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头看向姜云裳。

  “你先进去。”徐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

  两人目光相触,姜云裳眼底同样闪过一丝罕见的复杂,最终只是轻轻颔首。

  推开牢门门,铁锈摩擦的声音让门内的呼吸猛地一滞。

  牢房不大,角落里堆着些干草,顾秋蝉就蜷缩在草堆上,曾经华贵的凤袍如今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与泥垢。

  她的发髻散了,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脖颈上满是青紫的伤痕,手腕和脚踝处的铁链深深嵌进其皮肉里,渗出的血也早已凝成了黑痂。

  “……”轻叹一声,姜云裳缓步走入。“本宫来此的目的你当知晓……”

  听到动静,顾秋蝉缓缓抬起头,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已然浑浊不堪。她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看到姜云裳,先是一愣,随即扯出一抹惨淡的笑,笑声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又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你……”

  “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她声音很嘶哑,每说一个字都格外费力。见对方没任何回应,顾秋蝉再次低下了头。

  姜云裳掩上门,走到离对方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扫过顾秋蝉身上的伤,眉头微微蹙起。“你这又是何必呢?徐平见过你,也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顾秋蝉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掀开乱发,方才缓缓开口。“你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替徐平劝说?”

  “非也!本宫是来劝你惜命的。”姜云裳的声音很平静,眼眸中也没有任何波澜。“内廷司的手段你很清楚,除了枉送性命,你藏不住任何秘密。”

  “送命吗?”顾秋蝉低头笑了起来,也正因她笑得浑身发抖,牵动起结痂的伤口,疼得她再度蜷缩起来。“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不是什么大忠大智之人,也懂得护犊,不像某些人那般丧心病狂。”

  “话不必说绝,你还有机会。”姜云裳往前走近一步,取出巾帕擦拭对方脸上的血渍。“把兵符交出来,徐平会给你一条活路。”

  “活路?宵小罢了!”听闻此言,顾秋蝉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他徐平的活路,就是让我放弃自己的孩子?让我生不如死?

  那半块兵符是你皇兄所授,也是皇儿最后的依仗。即便我死,也要让徐平和顾应痕连口气都喘不匀!”

  “哎!现在守着它还有什么用?”姜云裳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解,更多的还是无奈。“顾应痕已经掌控了内城,徐平则掌外城,你儿子如今就是个摆设。

  这大梁的天下,早就不是皇兄的了,你还抱着那半块兵符作甚?”

  “好歹是先帝的亲妹!姜云裳,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顾秋蝉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被厚重的铁链拽得重重摔倒在草堆上。“那是先帝留给我的!更是我那苦命皇儿最后的根基!

  我非但不会交给你们,还会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前来偿命。”

  “何必呢!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赌气。”

  姜云裳叹了口气,想要将之扶,却被顾秋蝉重重推开。“滚!!!”

  “皮肉之苦最是磨人,你身娇体弱,撑不了多久。”说着,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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