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川落在温颂手背上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须臾,他好似听见什么黑色笑话一般,还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原谅我,但是你别说这种气话。”
别说现在他不会离婚,饶是以前,他也从未动过和她离婚的念头。
怎么可能连离婚证都办好了。
他有的是耐心,慢慢哄她,等她气消。
他才不会把她的气话当真,可看见她小脸上的认真,心底的忐忑又无止尽地蔓延着。
温颂不意外周聿川的反应,也不着急,似没有察觉到他手指的颤抖一般,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声道:“你可以和你妈确认一下,她亲自去办的,你的离婚证也还在她手里。”
“不可能!”
周聿川下意识否认后,倏然起身,个高腿长的身姿站在温颂面前压迫感很明显。
但温颂一动不动,连语气都没变一下,“我说了,你可以问你妈。”
她很冷静。
一如过去的每一次。
周聿川拼命克制着神经里几欲爆发的烦躁,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好像从未见她情绪崩溃过。
也从未见她哭泣过。
以前周聿川无比满意她这样,因为够乖巧、够听话、够温顺,她不会哭也不会闹。
她永远很体面、很理智。
可现在,周聿川只觉得不应该。
以前那个在医院门口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哭成小花猫的小女孩哪里去了。
周聿川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想从她面上找出一丝丝情绪的波动,都失败了。
须臾,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疾步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还没忘记交代保镖看着温颂,别让她离开。
手机铃声炸响的时候,孟清婉看见来电显示后吓了一跳,像是拿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恨不得扔出去。
她狠狠瞪了一眼楼下正在哄周时阔的沈明棠,才镇定地接通电话,“喂,聿川。”
今天一早,沈明棠抱着周时阔,母子俩一脸狼狈地回来时,孟清婉就知道沈明棠的计划失败了。
她知道沈明棠要对温颂动手后,就劝过沈明棠,真要动手就干脆利落一点。
不需要弄出什么二选一的事情,可沈明棠不愿意,非要在温颂临死前,在温颂的心窝上插一刀。
现在好了,温颂没死就算了,沈明棠不但把自己搭进去了,还拉着她垫背。
蠢货。
周聿川血液里都翻涌着暴躁,出口的语气也就透着恼意,“您什么时候把我和温颂的离婚证办下来的?”
他看见温颂平静成那副模样,就知道,这个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他清楚他母亲有这个人脉。
所以,他没有问“您是不是办了我和温颂的离婚证”,而是直接问了这个。
他想要知道,他的母亲自作主张到了什么程度。
见他一上来就这么劈头盖脸地质问,孟清婉心更虚了,“什么离婚证,我、我不知道……”
“妈,”
周聿川指骨分明的手指用力扯松领带,脖颈上青筋凸显,极度不耐地打断:“我只问您一次,什么时候办的?”
是在警告。
孟清婉不说,他一通电话出去,也立马能查到。
孟清婉到底是他亲妈,知道他的性子,索性豁出去了,实话实说:“年前办的。”
“年前?”
周聿川腮帮紧咬,语气冰冷得要命,“奶奶的寿宴上,我记得我和您说过,不要插手我和小颂的事吧?”
“我……”
孟清婉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当时离婚证已经办下来了。”
闻言,周聿川这才知道,他的这位好母亲,对他的生活插手到了什么地步。
周聿川胸腔发出一声极讽刺的讥笑,“看来,您手里的人脉还是太广了。”
“你想干什么?”
孟清婉会意过来,一下有了危机感,着急地开口:“聿川,我可是你亲妈!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翻脸不成?”
周聿川接手了周氏集团,老夫人掌管着周家的人情往来。
孟清婉手里有的,就只是这点人脉了,要是周聿川把这个都给她断了,她就只剩下周家夫人这个头衔了。
周聿川回头透过落地窗,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眼,嗓音凉薄地开口:“是您先插手我的私生活的。”
“这能怪我吗?”
孟清婉也是气不过。
她哪里会想到,自家儿子一边对沈明棠处处照顾,一边又不愿意和温颂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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