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隽走到堂上,才坐下,忽而发现一双手端了茶,放在自己的面前。
抬眼,孙微满面讨好。
“妾方才说的都是玩笑,世子莫生气。”她温声道,“父亲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多亏了世子从旁周旋。妾该给世子道谢才是。”
司马隽没动那杯茶,道:“夫人放心,若出了岔子,夫人会有后路的。”
孙微望着他,问:“世子不是都摆平了么,还会出什么岔子?”
正在这时,门房处传来吵闹声。
曹松快步过去,而后,迎着个气冲冲身影进来。
“太傅慢些,仔细脚下……”
周昶并不理会,只拄着杖,一瘸一拐地往堂上而来。
孙微颇为诧异。周昶身子不好,几乎不出门。他如今亲自闯进王府来,定是出了大事。
再看司马隽,却见他淡定地起身,似乎早有预料。
他迎上前,向周昶行礼,唤了声“师父”。
“莫叫我师父,我没你这孽徒!”周昶说着,径直到堂上坐下。
司马隽向曹松递了个眼神,曹松随即将跟随而来的一干人等都摒退。
孙微上前,向周昶问道:“出了什么事,太傅何以发这么大的火?”
周昶见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你还笑得出来!”
孙微不解地看向司马隽。
“与夫人无关,”司马隽道,“夫人回去歇息吧。”
周昶嚷道:“何谓无关?若非她父亲的事,哪来后头这许多!”
孙微明白过来。
果然还是鲁明。
司马隽径直上前,道:“我说了与夫人无关。太子一直想要北府的兵权,夫人的事不过是个借口。即便昨日不出事,太子也会找别的理由。“
“我问的是这个么?”周昶厉声道,“我问的是你为何为了保鲁氏,而交出了北府的兵权!”
孙微怔住。
果然。她本就狐疑,太子为何简简单单地信了?原来是司马隽和他做了交易。
“是真的么?”她看向司马隽。
司马隽并不遮掩,也看着她:“正是。”
“为何?”
司马隽并不着急,只看向周昶,道:“师父可还记得,去年我从岭南归来,一度有谣言,说我的能耐在太子之上,当取太子而代之。”
周昶冷哼一声:“自是记得。我那时还提醒你要小心这些流言。”
“我自是与太子交过底,太子也颇为慷慨,自言从未将流言放在心上。”司马隽道,“可是太子并未说实话,他实则十分在意。不止是从去年,而是从我领兵之时起,他便对那些流言耿耿于怀。”
周昶没说话,只抚了抚胡子。
司马隽道:“从上回七尉部告了我的状,太子便以御史弹劾我弄权为由,劝我分北府的两万兵马到禁军,以平息众怒。我那时拒绝了。后来太子大婚,此事暂且搁置。我自不会以为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只想看看,究竟是谁要这两万兵马。如今看来,要北府兵权的,就是太子。”
他说罢,看向周昶:“师父,我自是反抗过了,拒绝交出兵权。可是太子指责我不愿交出一兵一卒,就是为了取他而代之。话已然说到这个地步。师父觉得,我那时不交出兵权,莫说替夫人解围,就算是我,还走得出东宫么?”
周昶越听,脸色越差,不一会儿,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司马隽忙上前扶住周昶。
孙微亦是紧张起来,出去让曹松将林神医请来。
周昶咳了一回,将司马隽推开。
又缓了一阵,他徐徐道:“还记得,我从庐山归来时就跟你说过,能救司马氏的,只有你自己。你不信,如今看到后果了么?你若不争,日后手上的实权只会越来越少,最后便只有死路一条。最后你自身难保,更何况要保住她?”
周昶伸手一指,指向孙微。
孙微一怔。
司马隽沉默片刻,问:“师父让我去当逆臣么?”
“成王败寇。你关心的若只是名声,只消赢了就是。可你关心的是和太子的情谊,”周昶冷笑,“他已经不择手段,践踏你的忠良,你的情谊又值几个钱?”
司马隽不语。
周昶又咳了起来。
没多久,林神医匆匆医箱过来,扎了几针,才教周昶缓了过来。
他恼道:“太傅本就没多少时日,为何还折腾自己?”
周昶眉头紧锁,并不答话,竟似心死了一般。
林神医对司马隽叹息道:“你们做后辈的好歹莫要激他才是。”
他说罢,拎着药箱,作辞离去。
好一会,周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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