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笑一声,挥手让宫中的内侍退下。
“你藏匿朝廷要犯,我还未治你的罪,你倒是先向我讨人来了。”
“只怕是我的罪名,再加上孙微的罪名,也不及太子来的重。”
“何意?”
司马隽道:“臣终于明白,太子为何不让人进这显阳殿。圣上方才清醒时说,他因着一碗莲子羹病倒。而那碗莲子羹,是太子亲自送来的。”
太子的脸色已经给了答案,语气却是轻松:“这话是父皇说的,还是你杜撰的?”
“是圣上亲口所言。”
“父皇常年吃那仙丹,脑子早就不清醒了。他说的话,不信也罢。”
“圣上说那话时,十分清醒。”司马隽道,“太子,圣上十分难过。这皇位迟早是太子的,太子何须如此心急?”
“难过?”太子大笑了一声,“父皇成日过着神仙日子,一心只惦记着那劳民伤财的承露台,怎知何为难过?他可知,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堂堂一朝太子,四处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可他一直不退位,我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太子便毒害圣上?圣上可是太子的亲生父亲。”
“他喜欢修仙,我送他羽化,岂不孝顺?这便是我的孝道。”
“是么?”
这话不是司马隽说的,却是躺在床上的皇帝说的。
太子一惊,再看去,只见皇帝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皇帝哑声道:“原本朕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太子面色不定,连忙跪下。
皇帝只平静地看着太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悲悯。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司马隽赶紧搀扶他。
皇帝喘了一会气,招招手:“太子,上前来。”
太子有些畏缩,也只得听令,跪在床前。
皇帝毫无预兆地一耳光打在太子脸上。
太子只得自知理亏,一声不出,仍低着头。
这一耳光,皇帝费尽了所有力气。
他喘息着将双手压在太子肩上,沉声道:“打过了,朕就不怪你。”
太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你辛苦了。”皇帝道。
太子的眼眶瞬间红了。
“父皇……”他哽咽道。
“你要皇位,朕给你,你日后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太子面露喜色。
“不过,你得答应朕一件事情。”
“何事?父皇请说。”
“放阿隽回江州去,他的人也一并放了,莫再纠缠。”
太子心虚道:“子珩是豫章王,自是要回江州去。至于他的人,父皇可知是什么人?”
“朕今日大赦,谁的罪都不算数。你若要坚持,朕也知道你留着那人的用处,因为你是朕的儿子。”
皇帝虽然十分疲惫,可眼神尤为犀利。
“答应朕。”皇帝低喝道。
“是。”太子低声道。
“阿隽。”皇帝又唤道。
“臣在。”
“那莲子羹,你便忘了吧,不得再提起。”
司马隽看他苍白的脸,少顷,应下一声。
皇帝听了这话,如释重负。
“如今外头都是谁在等着?”皇帝问,“王仆射么?”
“回父皇,”太子道,“王仆射去广州了,如今不在京中。”
皇帝看向太子,目光中有几分深意。
“阿隽替朕出去传话,三品以上大臣进殿听召。”
司马隽听令退下,殿中只留下太子。
“太子比朕有决心,帝室已经被一副枷锁桎梏多年。太子若能除掉,乃大善。不过,太子需要诸多协助,万不能寒自己人的心。”
皇帝口中的自己人说的是谁,太子心知肚明。
“父皇为何偏袒子珩?他若强大,便是另一把枷锁。”
皇帝有些疲惫了,轻轻道:“太子,万不可手足相残。”
太子颇有些不服:“手足相残?天家何时避讳这个?父皇莫非忘了怀显太子的死?莫非忘了父皇的皇位从何而来?”
“自是忘不了,所以朕才沉迷修仙,不想当这皇帝。”皇帝苦笑,“你给朕一个痛快也好,从此朕便不必煎熬了。”
说着,皇帝拍拍他的肩头:“朕是身不由己,你切莫自行走上这条路。”
方才皇帝说了那么些许话,好似是回光返照,等说完了,人又昏睡了过去。
乌压压的人群跪在大殿里。
宗正请郎中施了针,皇帝又悠悠地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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