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淡淡丙烯颜料气息弥漫在病房。
赵老汉在病床上昏睡,隔壁床的小妹捧着赵铁柱的橙子1,拇指拉着屏幕里愤怒小红鸟,正在找角度消灭可恶的小绿猪
十八岁的赵金城趴在医院的白色漆木凳上,画纸被颜料染得斑驳
门外,赵铁柱刚带人给跛子叔送完水泥,赶回来。
“手术很成功!”
“真没事了?以后不用再开刀?”
“嗯!按时吃药就行。”
白大褂医生的话,让赵铁柱脸上透出红光,他掏出的红包被医生推了回来。
“留着给老人买营养品吧!”
推门回到病房瞬间,赵铁柱眼底刚浮起的暖意骤然结冰。
“赵金城!”炸雷般的吼声,惊得小妹手机掉在床上。
近一米八的小白胖子,被赵铁柱这个“小瘦猴子”直接揪着后领拎起来,小胖子抓着旁边的床架都跟着晃了晃。
赵铁柱的巴掌带着风声抽在他后脑勺:“劳资供你读书,是让你画这些破玩意?”
少年耳根迅速充血,梗着脖子喊:“我有追求艺术的自由!美术老师说我有天赋,还要推荐我参加省赛.”
“自由个屁!”赵铁柱第二巴掌扇得颜料盒腾空翻飞,钴蓝与赭石在纯白地砖上洇开,像极了少年破碎的梦:“你花着劳资的血汗钱,有什么资格谈自由?”
少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本想争辩,买画具的钱都是自己在景点给游客画速写赚的。
但赵铁柱的食指已经指着他眉心,指甲缝里还嵌着未来得及洗去的水泥灰。
“劳资把话撂这儿了,校长室我都砸过,你敢走艺术生这条路,我天天往你们美术老师家泼粪!”
要是其他人家的孩子高考前说要学艺术,赵铁柱少不了要夸人家孩子两句,有天赋,未来的第二个毕家索,但自家的弟弟.不行!
知道弟弟在乎什么,赵铁柱有一万种方法拿捏他,一万种
“啊!”
赵金城突然捡起画纸盒颜料,直接撞开他大哥这个小瘦猴子,冲出了病房,脚上踩到的颜料,在走廊拖出长长的一窜彩虹脚印。
医院的保洁阿姨杵着拖布,看着刚刚拖好的楼道又被这么来了一遭
“.”
保洁阿姨:发声,为我发声啊!
病房里
赵铁柱喘着粗气转身,小妹早已老实立正站好:“大哥!你是知道哒,我不喜欢画画的!”
看大哥没反应,小姑娘眼珠滴溜转,小声嘀咕:“这个.这个你锤完二哥,就不能锤我了吧?”
赵铁柱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笑出了声:“哈哈哈~”
他揉乱黄毛丫头的头发:“傻妮子!喜欢唱歌跳舞随你,以后还有我和你二哥给你撑腰呢!”
赵铁柱突然又变得严肃,有些粗粝的手指点点她的眉心:“就一条.敢学那些坏女人抽烟喝酒,纹身泡吧,腿给你打断咯!”
小丫头疯狂点头,而后捡回手机蹦回床上。
屏幕里的小鸟“嗖”地一声,撞塌了猪头堡垒。
病床传来窸窣声。
早已经被两兄弟吵醒的赵老汉,枯枝似的手抓着床栏想坐起,却被儿子一把按回枕头。
“爹!说甚话躺着说!”
老人凹陷的眼窝蓄着浊泪,龟裂的嘴唇哆嗦着:“铁柱啊爹对不住你,你早产那会儿医院恒温箱一天五千,爹咬着牙让你住了三天,实在是.实在是.”
他没说出口的话,但赵铁柱听老娘从小讲到大,说老汉狠心,当时明明可以再借到钱的。
三胞胎里老大夭折,老二体弱,只有老三是足月的胖小子。
原本名字里该带“金”或“银”的他,因为住不起恒温箱,被娘放在灶火洞旁的摇篮里,用米糊糊喂大,又怕他名字带贵气怕压不住,改成了“铁”。
看着老汉要垂泪了,赵铁柱突然笑着接话:“说这话作甚,我这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他拧开保温桶倒鸡汤,热气模糊了他的眼。
鸡汤递到赵老汉嘴边时,赵铁柱红着眼嗤笑:“新瓦房我找跛子叔起了,再留十万块钱给你们压箱底。”
他抹了把脸,一脸严肃:“爹!盯好老二,别让他犯浑!”
住院部窗外,赵金城的身影在树荫下蜷成一团。
画纸摊在膝头,上面是没画完的赵铁柱
往昔大家印象里混不吝的小子,此刻在弟弟的画纸上,却显得格外“正派”,甚至脸上的棱角都自带一种名为“坚毅”的锋芒。
赵铁柱安顿好了家里的事之后,坐飞机回到了深城
当他扛着蛇皮袋闯进橙子科技时,活像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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