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青并不着急，对易溪轻声说了几句话。

易溪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简直像中了彩票一样，拿着半敞开的纸盒，拉上几个同学一齐去将散的队伍末尾转悠。

刘川的视线已盯在虾球上，他拈起上翘的虾尾，一口果断地咬下。

酥脆的外壳簌簌抖动，在渐落的暖色夕阳下，再镀上一点诱人的光泽，比美食滤镜下还要迷人。

易溪故意提高了声音：“老板真是人美心善，看我们是前几个顾客免费送呢！”

围观群众的耳朵自动滤进了免费送几个字，“哗啦”一下又围了上来，几个抚城大学的学生找到熟人，一把拉过刘川追问这家店的味道。

“快说，组织要你坦诚交代！”

“轻点！别把我虾球拽掉了~”

刘川一个闪身过掉亲爱的同学，浑然忘记了刚才还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信，直到意犹未尽地叹气，才向同学竖起大拇指：“吃不到会后悔的程度！”

随着队伍的推进，前面免费的份额很快送完，越来越多人尝到口中的美味，再愁眉苦脸排队的顾客吃到第一口时，表情都是美好的，有点其他动静也赶不走。

尝青把一整篮虾卖完，已经是夜市的时间点。吆喝声与晚风和烟火气四处飘荡，还有没买到的顾客三步一回头张望着。

几个帮着维持秩序的大学生还没离开，眼巴巴地看着尝青：“老板明天还在吗？”

尝青想了想：“在，可能会换菜品，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毕竟她需要的是顾客的积极情绪，不如直接询问他们想吃什么，今天下来也赚了一点钱，用来支持后面的开销。对钱没有概念的尝青思考片刻，应该够……吧？

她的目光投向了水苏盆栽。

“我会算账的，神仙放心！”常青性格早熟，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学了不少东西，只是简单的帐并不在话下。

“你真厉害！”尝青夸赞得理所应当，水苏的叶片都往回缩了一点，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的学生们还没讨论出结果，各个眼红脖子粗的，差点没吵起来，易溪说了句什么，争吵声渐渐落下来。

然后易溪被推了出来，同学们殷切地看着他：“勇敢溪溪，不怕困难，快冲啊！”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的决定最终是——老板又没说只能选一种，那当然是直接给老板列菜单全都要啦！随手带纸笔的理科生已经掏出草稿纸，把每个人的需求写得整整齐齐，简直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菜单。

易溪欲哭无泪，缓慢挪移到尝青面前，开始报菜名：“额，地三鲜，肉燕，宫保鸡丁，杏仁豆腐……佛跳墙是谁写的！！”

越看越离谱，离谱得他都念不下去。

“老板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打一顿，什么都往上写！”

易溪是闽省人，当然知道佛跳墙这种宴席大菜，用料讲究，对厨艺要求也高，一向是大型酒店才会上的菜品，拿来为难街边小店的老板实在是欺负人了。

“我能做，做了能卖出去吗？”

尝青对用料没有概念，所谓食材只有时令和滋味的区分，再珍贵的食材对她而言不过世间一物，但若没有食客品尝，她也是白费功夫一场。

眼见老板迷迷糊糊的，易溪一看老板就没有开店的经验，想到她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岁，不由得生出一些恻隐，给她掰扯这一带的情况。

“在大学城和居民区之间的这一块街区，饭店开了又倒，各色人来了又走，能长长久久开店赚钱的没有几家，竞争特别激烈。

老板，你先从主食或者小吃想起，这边学生要吃正餐的多，你店里有位置生意会好的。不在饭点的时候，小吃和甜品也很受欢迎，方便打包带走的更好。你的手艺好，以后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

其余的学生也跟着附和：“明天我们还来，老板加油，不用在意今天捣乱的人！”

尝青笑眯眯地一一道谢，这种琐碎的问题她很久没有想过，她把学生们说的记下，准备收拾东西回住处，听见最后一句话才想起来，她好像忘了一些人。

春神从来不会让自己不舒坦，只会让制造困扰的人不舒坦，那几个在人群里捣乱煽动的，尝青掐指一算，大概知道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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