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的,真的是好不伤心。
那属于五六岁小孩子特有的声音啊,真是又尖又透,寂寂的黑夜中,传得老远老远了。
小孩把自己需得好好藏着,不被人发觉才好的初衷,给忘得光光的了。
前院里,木板车上,躺在厚重被褥下的人,不安的动了动,突然低声咳嗽起来。
倚在车轮边的陈二,一个激灵,醒了,立刻伸手轻拍被子。他迷迷糊糊的,悄悄探头过去,发现人并没醒,便又是庆幸,又是担忧。
怎么又咳嗽了呢?不会是药没起作用吧?
陈二不禁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今儿熬的,可是最后一包了。
病人的咳嗽,越来越撕心裂肺,仿佛停不下来。男人听在耳里,难受得不行,也就越发的忧心,便忖度着,明天或许该绕道,去城里找个好大夫。
唉,镇上的赤脚大夫啊,就是不能信呀。
好在,木板车上的病人狠咳嗽了一阵,就安静下来了。
真是谢天谢地。
被蔑称为赤脚大夫的坐馆老大夫,也有幸捡回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声誉。
嗯,或许还有一条小命。
说不得,心上人若再这么继续咳嗽下去,陈二暴躁起来,很可能真的会操刀子的,砍死个半点不中用的江湖郎中!白瞎他三两药钱,竟敢把人越治越坏!
门外,突然下起了深秋的第一场雪。
雪花大片大片的飘落,簌簌有声,陈二浑然不觉,只侧耳屏气,凝神聆听,总算成功捕捉到,熟悉的细微的呼吸声,一如往日,文文静静的细细起伏着,就如同仙乐入耳。
万籁俱静中,这美妙的呼吸声,夹杂着微苦的药香,对陈二来说,却犹如蜜一样,温香又甜软。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一样的。
只是一个呼吸声,就能让他胸腔内的这颗冰冷的心,在寒冷的冬夜里,慢慢热乎起来,从此不再只是麻木的跳动着。
陈二直直的盯着,被褥下那乌发如云的后脑勺,一眼也不眨,整个人好似饮了醇酿一般,熏熏然,陶陶然。
他禁不住喜滋滋的想,啊呀,老子看中的人,就是连后脑勺都这么好看。
男人红着一张胡子横生的凶脸,又伸手小心的压了压被角,务必确保,他的心上人,不被一丝冷风,钻了空子。
因为并不熟练,又不敢碰到对方丝毫,怀着一副铁汉柔情,动作就笨拙得,很有些可爱。
呜呜哇哇,咿咿呀呀,又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陈二顿时紧张不已,看了又看沉睡中的人儿,最后还是不舍的起身了。
他猫着高高大大的身子,僵着手脚,慢吞吞的走出了庙门,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庙门之外,瑟瑟寒风中,陈二长长出了口气,呵出的热气,顿时如雾般飘散。
他偏头听了听,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乍听,像是春夜里嚎叫的野猫儿声。在这荒郊野外的深夜听来,很有些渗人。
不过入了狩猎经验丰富的陈二耳朵,他一听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小动物发出的声音。
寒风冷呼呼的吹,他循声绕了破败的土地庙半圈。
在塌了小半屋顶的柴房,发现了蛛丝马迹,很快,就在那角落的柴堆下,发现了可疑的“野猫儿”。
“小兔崽子,大半夜的嚎什么嚎,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他大步上前,一把拎起缩成一团的二狗子,在小孩耳边,咬牙切齿,低声怒吼。
来势十分汹汹,却完全没什么气势可言,像一只想龇牙斗狠的大熊,嘴巴和牙齿却被含化的麦芽糖给缠住了,只能发出叽里咕噜的气语。
不敢高声语,恐惊心上人呀。
嗯,连陈二自己都觉得,他这声吼,未免太过弱气了,太丢人了。
反观哭得正香的二狗子,他整个人儿突然悬空,活像一只被掐住了命运脖颈的笨小狗,大张着小嘴巴,吓出一脸滑稽,一时都忘了哭。
可怜的小孩,惶惶然一仰头,就怼上了男人那张凶神恶煞的大黑脸,当即吓得小舌头都弹出来了,立马就要哇啦啦尖叫起来。
陈二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扒拉回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