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不绝于耳,蝉鬓美人雀钗粉面,慵拈香扇,伴着瑞脑销金兽中香气渐暾,翩翩起舞。
雾屏云幔之中,斜坐着一柳腰美人,转眄如波,银鲜绢幌,及至罗幕卷起,一婢子在他耳边低语一二,他方撇下手中的玉箸,柔声相问:“宸若带着怀瑟帝姬去了兰楼?”
“据说买断了兰楼新行首的□□之夜,包了场子。”
那张略带风尘的面庞之上冷笑一声,不屑道:“荒谬,那兰楼花魁是个什么货色,令他这般痴醉?”
“是个清族女人,听说是鸨母拐来的。”
傅粉铅面的男子抿起朱唇,似是不悦:“这些老奴才真是越来越不听使唤,自作主张,怙勇行事,那个清族女子是何人?调查清楚了么?”
“奴婢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正派人去查。”
“姑厌大人可有来信呢?”
“姑大人烧毁密林之后,寻不到明纱公主的尸骨,便一路往御空城追去了,不日收到凤京那边的消息,又急匆匆地赶回京城。”
“所以,这烂摊子要我给她收拾?”
“侯爷……”
“行了。”鹤不归摆摆手,又于眉心朱砂处掐了数个来回,懒言惫语道:“派人去兰楼盯着,看看宸若究竟想耍什么花样?另将那个来路不明的清族女子‘请’到府上来。吩咐暗卫注意城中异动,尤其是兰楼,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遵命。”
夜色阑珊的芦城,絮乱风轻。
清冷的客栈之内,两名少年持剑而立,虎视眈眈地与眼前蛾眉皓齿的女子相对峙,不让半步。
狐哀高扬起下颌,鼻孔里喷气,不敢有丝毫松懈。“我家公子凭什么相信你,之前在密林,可是被你害得够呛。”
玉扶笙瞥一眼满腹怨气呼之欲出的狐哀,娇笑一声:“泓公子,管好你的狗,我是来和你谈和,狗吠就免了。”
就在那二人身后,满眼倨傲的泓洢注目略无所睹,却又像在有意无意地盯着她。
玉扶笙不禁刮目而看,几日不见,这小兔崽子竟像是脱胎换骨,连着眉眼都冷冽逼人了许多。
由此她更加确信,自己苦心孤诣多年,成败皆在此一举。
“玉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小欺和明纱公主就在兰楼,那你为何不救她出来?如此谈和,不是更加诚意昭然么?”
玉扶笙露齿一笑,将耳边鬓发一撩:“这种英雄救美的肥差,交给小公子你来做,不是更好么?”
“恐怕你是想引蛇出洞吧?”
泓洢眸光一闪,正中其下怀。
这女人自言与姑厌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日观她二人对战,她与姑厌相持不下,却有一丝力所不逮,若是想借自己的手联袂御敌,于双方来说都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泓公子聪慧,自然知道我想要什么,只不过那兰楼是个什么样的莺歌场,北庭侯与姑厌之间又是何等关系?若是公子依旧委顿不决,我可保不准小美人会否有什么闪失,还望公子三思哪。”
“是吗?”泓洢轻声嗟叹,目光如炬,“若是小欺有任何闪失,你也不能苟活。”
这人情卖得,可真是叫人火冒三丈。
可她又不得不摆低姿态,向他谋求合作。
虽不知是何因由,但那日在密林之中杀神般的男子,与眼前这个目色沉冷之人,她确定是同一人无疑。
而他们如今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东玄界权力倾轧的滥觞,各方势力血肉蹀躞的战场——千年古都,凤京。
兰楼后院,陆欺欺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宸若面前,捧着一堆黑黢黢的破铜烂铁,形容狼狈。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底下还有好多。”
宸若一笑置之,摸摸她蓬松的头发:“小刺猬干得不错,井底这些东西,足够他鹤不归喝一壶了。”
陆欺欺看着这张欠揍的脸,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将那一把破铜烂铁塞到他手中,暗自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
此井果不出她所料,别有洞天。
甫一进入,她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声响,循声探去,竟是一座座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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