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而接下来的事证明她的判断不幸并没有错。
她拿着一枝蜡烛,先走到左边的柱子上看了看。张瑶沉默地着看她把蜡烛几乎擎到死人的脸上,然后漠然地移开。她的眼睛在烛光下有种冰冷的质感,好像两颗玻璃珠子。然后她向张瑶走来。她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她好像没预料到我还活着,几乎把蜡烛戳到我脸上。紧接着,张瑶睁着的眼睛把她吓了一跳,另一个什么东西被戳到了张瑶脸上。这次张瑶看清楚了,被她握在手里的,原来是一个乌木刻的小雕像,上面画着面容狰狞的一张脸。
两个人受的惊吓几乎不相上下。
那个女人只震惊了一刹那,立刻镇静了下来。仿佛是因为在张瑶面前失态,她接下来的动作就十分不客气。
她首先把雕像挂在张瑶身后的柱子上,也就是张瑶的头顶,然后伸出蜡烛,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张瑶身上绑的绳子——仿佛魔鬼会被普普通通的绳子困住——确定没有任何脱落,才放心地将蜡烛举到了张瑶的脸上。有几行滚烫的烛泪倾斜着滴在张瑶脖颈上。张瑶被烫得浑身一缩。
女人铁钳般的手牢牢箍住张瑶的下巴,就着烛光观察了一会儿张瑶的眼睛,“怪事,怪事,也许是他显灵了,伟大的父,您的威力”后面的话说得太快了听不清,应该是祈祷文什么的。张瑶隐约地知道决定生死的一刹那要来了,便强忍着刺痛和愤怒,温顺地任她施为。张瑶默默地恳求不是中世纪。
她把蜡烛往下放,照亮了张瑶的手,像之前检查绳子一样认真地翻来覆去地察看。张瑶一言不发地跟着她的视线,紧张得浑身发木,生怕在她嘴里和脸上听到、看到什么恐怖的信息——比如说,皱眉,畏惧,魔鬼什么的。。。。
可是张瑶只看到一双瘦骨嶙峋的小手,被绳子勒出了一道道红印,手腕肿得老高。那是张瑶的手,在左手虎口位置,有两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好像是被狗咬出来的,不过现在已经结痂了。
女人不敢置信地将这只手翻过来翻过去,蹭到了手腕上的伤口,弄得人很痛。张瑶拼命忍住挣扎的欲望。
仿佛过了很久。女人一脸古怪地看着张瑶。她用无法相信的眼神盯了张瑶一会儿,看看张瑶,又看看头顶的耶稣受难像,一双冷酷的眼睛渐渐变得狂热。
“伟大的father,感谢您的神力、您的权柄,感谢您驱除这个孩子身上的邪恶,感谢您的施恩”又是一大串这类东西。
她跪在地上念念有词了好一会儿,将张瑶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出去。
张瑶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天空竟然这么高。阳光竟然这么明亮。空气竟然这么清新。原来真的有蔷薇和素馨,倚着墙壁盛开了一大片。一只乌鸦从我头顶掠过,落在高高的、似乎不可逾越的灰墙上。
张瑶应该很高兴,应该高兴得不得了——她似乎能够活下去了。可是她却觉得无力,觉得空落落的。她的一部分,她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一部分,一定是随着某个人一起留在身后的黑暗里了。
张瑶被安放在一间房屋里,喝到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口水。她身上的衣服(简直可以说是布条)被脱下来,换上了一件稍微干净点的衣服,遮住了手脚和身体上的伤痕。似乎没有人看见她胸前悬挂的怀表。
张瑶躺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不断有穿着简朴的女人前来亲吻她的手。既然她们不嫌脏——张瑶倒也不在意。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格外的嘈杂。那个将张瑶带出来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妇女,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一身仆役打扮,淡金色头发,很浓密地束了一大把,披在身后。她不停地朝四周的人鞠躬,激动不已地朝张瑶所在的方向张望。她的脸庞很苍白,眉眼间带着一种逆来顺受的温顺。
是那个妈妈。张瑶觉得一种奇怪的感觉,混杂着悲哀与怨恨,突然出现在张瑶心里。张瑶知道不应该怨恨这个女人,她也是一个受害者,一个被欺骗的人。可是让自己的女儿那么悲惨地死去,将张瑶抛到这么可怕的黑暗里…
女人走到张瑶面前,将她的手和那个妇女的手搭在一起。张瑶庆幸自己的手现在没有力气,不会出于下意识的厌恶躲避她们的手。女人很温和地说,“我们将你的孩子还给你,以一具完好无缺的躯体,和一颗更加高贵的灵魂。”
张瑶用尽全力才没有使自己嗤笑出声。那个妇女倒是很激动,松开张瑶的手跪在女人脚下,虔诚地满含热泪,小心翼翼地亲吻女人干净的袍角。“感谢伟大的father!”
这一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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