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两骑汗血宝马放缓了速度。
马上的白衣男子展开手里的玉骨折扇挡在头顶朝夜空看了看,说话前先微微咳了一声,“吴疾,下雪了,你说北晋国京城里也会下这么大吗?”
吴疾驾马跟在谢晚风身后半个身位,“公子,这大半年您虽然嘴上很少提那个名字,但吴疾清楚您一直惦记着,既然如此不舍得,当初为何不追回来?”
谢晚风慢慢折起扇子,“她是属于广阔天地的鹰,我这里不是笼子,既然已经与我好好道别,即便心中万分不愿,我又怎能圈着她。”
“很近了公子,这里距离王城不过百里路,边境战事已了,真的不去看看吗?”吴疾虽和谢昭有些小过节,可眼看着这半年谢晚风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模样,实在也不忍心两个人一直这么天南地北。
“她会希望我去吗?”谢晚风望着北处。
冬日寒风像无数根冰针扎向裸|露在外的肌肤,汗毛顿时根根立起,可谢昭根本顾不上,本身喝的有些混沌的头脑在寒夜里瞬间清醒。
她心底有强烈的直觉,当年的事情绝对不止安插一个皇室卧底那么简单!
谢昭与北晋王相识那么久,对他的为人再了解不过,那个人不傻,相反极善算计。
北晋王李宏烨是踏着无数残尸断骸登上的帝位,他年幼掌权,日日周旋于前朝上百朝臣之中,被欺辱,被贬低,甚至被人在朝堂之上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过。
为了坐稳他那个得之不易的帝位,他逐渐学会隐忍和诡计,性格日渐扭曲。
谢昭曾从宫里的老太监嘴里听到过一个词——业火永和。
在北晋王二十岁那年,那些曾经对北晋王不满的朝臣忽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殆尽,整个王城在那个夜晚全部浸没在汹汹大火之中,死伤无数,哀嚎漫天。
自此之后,整个北晋皇朝无一人再敢反驳这位年轻的君王。
如此心狠手辣的帝王,又如何会蠢笨到只将自己的儿子送去他国,却不捞回来一点好处?
她不信。
除非,最终的结果和本来的计划有出入……
一粒雪子忽然落在谢昭的额头,酒意散尽,凉意瞬间贯彻全身,谢昭终于停下脚步回了神。
她望向天空,这才发现开始下雪了,天空被白色的雪花映成橙色,身边一株梅花树在她头顶抖了抖,为她拂去簌簌雪粒。
凌雪终于撵上来,连忙为她披上斗篷,长长的白色狐狸毛领捧起谢昭的脸颊。
谢昭沉了口气,“凌雪,随我在宫中找个人。”
凌雪疑问:“公主要找谁?”
公主怎会认识北晋王宫内的人?
不远处大殿内的喧闹之声被簌簌雪花压下,谢昭轻如纱纸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异常清晰,“是一位前朝总管太监,我有预感,二十年前的皇室密辛,马上就要重见天日了。”
那位前朝的戚公公如果现在还活着,应当已经有七十余岁了。
谢昭上一次与他见面还是在十年前,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敢确定还能不能看到那位公公。
穿过宫城最北边的朝门,谢昭与凌雪二人来到王宫最角落的司礼胡同,此时所有的太监侍女都在大殿里伺候自家主子,因此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记得相当清楚,在胡同的最深处有一间小院子,那院子里住的都是些年迈的老公公老嬷嬷,他们在宫里混了一辈子,在所有奴才心里也算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基本没有人敢得罪他们,可也正因如此,宫里也没有主子敢再用他们。因此这一处,便成为那些老公公嬷嬷一辈子的终点。
整个院子都泛着浓厚的死气。
凌雪推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后退一步让谢昭先进去。
红色的裙摆划过高高的门槛,身上的玲珑金饰环佩叮当,打破雪夜的沉寂。
“是哪位娘娘?”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隐约还带着些雌雄莫辩的尖哑。
谢昭走至发出声音的屋子门口,胸中松下一直紧绷的弦。
幸好她赶上了,戚公公还未辞世。
她缓缓走近内室,“戚公公,不是娘娘,是我……”
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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