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笑语。庭院深深,沉寂一片,只有微风吹动地上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皇后让舒宜入座,便道:“最近宫中忙乱,论理不当让你来,但多事之秋,其余人用着实在不放心,你又是女尚书,只得请你来帮我。”
“姑姑哪里的话,”舒宜在下首跽坐,问,“宫中可是查出线索了?”
皇后吐出两个字:“淑妃。”
室内静得吓人,只有烛火轻轻跳动。
不知为何,淑妃偷偷派人放走了韦秉礼和白菡萏。她在宫中经营多年,一直是第一宠妃,纵然这几个月被娘家带累得灰头土脸,手上也是有人手的。
虽有人手,但不是忠仆,计划也算不得严谨。她手下宫人被抓,皇后一审之下,便抖似筛糠地吐口了。
那宫人不是近身囚禁韦秉礼和白菡萏的,只得设宴请所有当晚负责的狱卒喝酒,弄出漏洞好放人。因此跟着逃跑的还有两个突厥细作,但他们出宫之后,便如一尾游鱼入海,遍寻不着踪迹,皇帝气得摔了两个花瓶,将淑妃打入冷宫。
“宫外的事由朝中大人们来管,”皇后虽也措手不及,但说话语调仍是稳的,不惊不怒,“我为皇后,后宫出了这么大纰漏,也该好好整肃一二,你来帮我参谋。”
舒宜应下,接了任务,先帮皇后结合名册、账簿和每次下发物资的记载整理各宫宫人名单,如有看着可疑的,便先记下来。
她在里间埋首笔墨,一直坐到下午,外间突然传来声音。
“皇后娘娘安,妾听闻娘娘要整肃宫闱,唯恐娘娘劳累,特来帮忙,还望娘娘不要嫌妾冒昧。”声音清脆似金玉相击,还带着笑意。
“贤妃有心了,”皇后道,“不过我已找了楚国夫人入宫,为我臂助。四皇子还小,需要照顾,你还是回宫先照顾他吧。忙乱之际,最忌讳令出多门、各自为政,你将清筠宫上下管束好,便是帮我大忙了。”
“娘娘……”贤妃还要再说,却被一道懒洋洋的女声打断。
“皇后这里好热闹,我还以为是赶集呢。”是福隆长公主。
舒宜停下笔,出了隔间。
福隆长公主以往装扮,皆是通身的富贵,但她锦衣玉食长大,因此毫不显俗气,在繁花似锦的饰物堆砌下,愈发气派秾丽,令人不敢直视。但她今日只穿了一袭月白长裙,银钗银簪,耳坠子也是银的。
舒宜同福隆长公主互相致礼,贤妃给晾在了一边。福隆斜了她一眼,道:“我来找皇后娘娘有事,林氏你若说完了,就退下吧,天黑前我还赶着回府呢。”
林贤妃脸色一僵,很快又扬起优雅的脖颈,冷冷道:“既然皇后娘娘还有客,妾便先告退了。”
贤妃刚走,福隆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她仗着自己是世家嫡女,眼睛放在头顶上,那幅清傲的样子,活像噎着嗓子的鹭鸶。结果淑妃一出事,巴巴就赶着来分宫权了。真是好笑,虽有四皇子,也不看看四皇子今年几岁,一个幼儿,想得倒远。”
舒宜听得想笑,贤妃出身苏州林氏,五代皆进士,一门三丞相,一向自视甚高,到了福隆长公主嘴里,就成了噎着嗓子的水鸟。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皇后笑道。
福隆显然和皇后很亲厚,态度熟稔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世家那装模作样的姿态,你还不知道我吗?”
皇后不再说什么,问:“最近宫中事多,你急着来做什么?”
福隆沉默片刻:“先夫忌日将至,万贵太妃有个玉香炉,是先帝赐的,往年都是拿它来给先夫上香。万贵太妃逝世后,蒙赐的物件不少都还到宫中,这几年先夫忌日,我都入宫来借玉香炉。”
说话间,她伸手挽了挽鬓发,露出腕上一只简单的青玉竹手镯。
皇后露出一点歉意:“最近事多,我竟忘了。论理,万贵太妃是你生母,她的遗物你该拿去。只是这玉香炉实在贵重,是圣人私库里造过册的,我不能私自处理,倒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圣人的宝物我原不该讨,”福隆道,“只是季郎好玉,这玉香炉又是蒙西明寺玄澈方丈开过光的,寓意极好,能祝祷季郎来生平安喜乐,我才厚颜来借。”
皇后已挥手命人去开库房,道:“我知你不爱听,但……”
“罢了,”皇后叹息一声,“我就不唠叨了,等香炉拿来,便让珠珠随你一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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