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晚又失眠了。
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将被褥再向上拉了拉,遮住下半张脸。
她定定地放空了一会儿眼神,忽然痴痴地笑起来。她缩进被子中,捂着脸笑,在床上打圈。锁了一会儿后,她觉得有些闷不过气来,便将头探出来。窗她让侍女留着了,现在外头树影婆娑,圆月从缝隙里爬上来。
延晚从床上撑起来,直勾勾地望着月亮。她笑得很温婉,很幸福。
她想着,明日要做些什么。江淮景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后,她忽然觉得江府看到的天不再那么灰暗了。她想找些笔墨,买颜料,买字帖,画花鸟图,就像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延晚。还有,她要去医她身上的毒,找到根除的法子。
然后还要做些什么呢?她忽然安静下来,四周传来些低微的虫鸣声。要是等她的毒治好了,便跟萧原双宿双飞吧。
次日,延晚便出了江府。门口守门的人看她领着小侍女,一开始想拦下来,后来转念一想流言说江公子对这个唤作延晚的照顾有加。看着眼前女子有些紧张的面色,又怕拦下她会惹公子不悦,于是嘱咐两句便放她出门了。
延晚这次到街上很放松,路上游人交织,叫卖声不绝。
她本来是出来买颜料字帖的,可是外头好玩的,好吃的。延晚已经看得眼花缭乱,鼻子里更是钻进了阵阵香气。她看到有糖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已然魂不守舍的小侍女,“想吃吗?”
“真的吗,小姐,”小侍女开心地笑着,“好,想吃!”
延晚笑着付了银两,老板用糖浆在板上画着。糖浆慢慢凝固,拿起来后是小糖人的形状,小侍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哇,小姐,这小糖人真的好精致啊!”说着,拿起来举着,抬头对着太阳照,“好漂亮呀!”
延晚将糖人掰着,在口中嚼,甜甜的味道融入口中。
她对小侍女说,“看你个样子,肯定还有好多想玩的,是不会乖乖跟着我的吧?”
小侍女被她一语道破,开始笑着吃糖人。
“这里有些银两,江公子前两天给我的,”延晚将一个小钱袋子递给她,“我留了些买笔墨字帖的钱就够了,剩下的你想买些什么衣裳首饰就去吧。今日我或许要晚些回去,你玩累了,就先回吧!”
小侍女听了这话,欢天喜地起来。她接过钱袋,“小姐,那,你一人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
“不会的,”延晚笑着,“快去吧。”
小侍女蹦蹦跳跳地走远了,延晚吃着糖人继续逛着,浑然不知身后已经跟了人。
江淮景见她走得远了,这才慢慢地从侧边出来。他来到方才延晚待过的摊位,老板看他不说话,便问,“这位公子,要来个糖画不?”
江淮景正想着事情,被他说话倒是吓了一跳,定神道,“不必了。”
他走过摊位,顺着人流跟着延晚。好几日不见,心里竟有些慌乱,仿佛很久未曾看到她一般,女子的背影是那样陌生。
可她方才一直笑着,江淮景想到,她很少对自己笑。可是自从不用日日伴他左右,她变得活泼起来,经常溜到他书房里来挑选新的书,又偷偷衬没人将翻完的画册放回原处。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坐在府里的池塘边上,或是亭子里,静静地望着湖面,朝湖中扔石子。她有时会偷偷地笑,在他无从知晓的地方。
江淮景拐过街口跟上延晚,一直到了卖砚台的摊位。她停下来,在老板的介绍下,仔细地挑选。
她还会选这些,江淮景感到好奇。但很快后头更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延晚还买了生宣,买了各种各样的毛笔,还有画册。她似乎对这些很了解,甚至是个行家,一把就能挑出其中最好的,这样的延晚他还是第一次见。
旁侧来了些世家公子,也是来买些扇面的,他们很快注意到了一旁安静而美丽的女子。有个大胆的青年观察了一会儿,上去同她聊起来。延晚认真地听着,像是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又笑起来。
那些人看到她笑了,倾国倾城,都直直地望着她,随即害羞地转过头去,继续挑挑拣拣。
这些都被江淮景看在眼里,他看着看着,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延晚,也可能是他永远都见不到的延晚。在他面前的延晚,会害怕,会紧张,会手足无措,还会落荒而逃。现在,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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