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势群山环抱,得天独厚,虽易守难攻,却也限制了自身的发展。此地山多田寡,物产不丰,即便倾尽一州之力,也无法供养一支超过万人的精锐大军。所以,刘刺史若想壮大,就必须要尽快打下一处富庶的粮仓作为根基!”
“放眼江南,北面的淮南杨渥,虽是个不堪大用的纨绔子,但其父杨行密留下的底子实在太厚,麾下精兵猛将数不胜数,且占据着江淮之间最富庶的土地,钱粮不缺,乃是眼下南方最强的割据势力。此时与之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东面的两浙钱镠,此人盘踞杭州,虽无北上进取的雄心,可他为了抵御杨行密,与淮南军争斗十数年,麾下大军常年征战,个个都是百战精锐,血勇彪悍之辈。我们若攻杭州,必然会陷入苦战,得不偿失。所以,此二者乃是南方最难啃的两块硬骨头,当放在最后,待我方势大之后再从容取之。”
“纵观整个南方,眼下最适合主公作为根基之地,便是此处——江西!”
他的手指,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按在了地图上“豫章郡”三个大字上!
“江西自古便是鱼米之乡,富庶不下于江南。更重要的是,其前任节度使钟传在世时,崇儒信佛,广施仁政,吸引了大批为躲避北方战乱的文人学士前往避难,使得江西文风大盛,人才济济。主公若能得江西之地,不但有了一个用之不竭的大粮仓,更有无数文人英才可供驱使,此乃成就王霸之业的根基!”
刘靖心中了然,这正是钟传为子孙后代栽下的种子,如今花已开,果已熟,就等着人去摘了。
这个果子无比诱人,正因如此,北面的杨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口吞下,不惜发动十万大军围攻洪州。
青阳散人仿佛看穿了刘靖的心思,继续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尽在掌握的强大自信。
“江西重文轻武,军备松弛,多年未经大战,乃是南方众多势力中,最软的一颗柿子。且钟传之子钟匡时刚刚继位,年幼无知,威望不足,根本压不住麾下骄兵悍将。”
“其麾下的袁州、吉州刺史袁氏叔侄与抚州刺史危全讽兄弟,皆手握重兵,心怀鬼胎,貌合神离。如今又被杨吴十万大军围困洪州,内外交困,已是穷途末路。这正是我等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夺取江西的最好时机!”
“拿下江西之后,主公便可占据长江中游之天险,坐拥钱粮之富,兵源之广。届时,只需休养生息,整军经武数年,便可对西边的湖南动兵!”
他的手指再次移动,点在了马殷所盘踞的长沙。
“湖南马殷,一介武夫出身,虽也算有些手段,但他奉行的是无为而治。这所谓的‘无为’,实则是纵容麾下部将豪强,肆意兼并土地,鱼肉百姓。”
“如今的湖南,百姓早已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此人空占湖南之地,却早已尽失民心,不过是空中楼阁,虚有其表,不堪一击。我军只需以仁义之师的名义讨伐,必能一战而定!”
“得湖南之地,则盘踞荆南的雷彦恭、割据虔州的卢光稠之流,不过是跳梁小丑,螳臂当车,弹指可灭!”
“届时!”
青阳散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激昂:“刘刺史已尽得长江中上游膏腴之地,坐拥江西、湖南、歙州三地,带甲十万,便可回过头来,顺流而下!”
“到那时,我们可与东边的钱镠交好,许以重利,合力攻打已成心腹大患的杨吴!”
“杨吴一灭,整个江南再无抗手。两浙钱镠,不过一守户之犬,见我军大势已成,必会审时度势,纳土归降,以求富贵善终。”
“待一统南方之后,主公便可坐拥江南半壁江山,效仿昔日东晋、南朝,划江而治。”
“届时,便可整顿内政,厉兵秣马,练兵百万,造船备战,而后挥师北伐,与那朱温、李克用之流,在中原大地上一决雌雄!”
“成就霸业,指日可待!”
一番话毕,公舍之内,落针可闻!
刘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受控制地沸腾!
一条清晰无比、步步为营、从当前直到未来的宏大战略,如同一道撕裂乱世迷雾的万丈金光,煌煌然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他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因极度的激动,身躯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快步走到青阳散人面前,不顾对方的错愕,一把抓住他那只因烧伤而显得有些枯瘦的手,双目赤红,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
子房,张良!汉高祖刘邦的首席谋士!
这一句评价,是君主对谋臣的最高赞誉!
青阳散人……不,李邺的一番说辞,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战略规划。
它将一整套囊括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宏大国策,清晰且有序地摆放在了刘靖面前。
这套战略的每一步,都是从刘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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