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袍服的质地极好,随着他的动作,衣料间只有细微的摩擦声,衬得他整个人愈发沉稳。
那抹绯色,仿佛是无数权柄与岁月沉淀下来的颜色。
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头戴斗笠、黑布蒙面的中年道士。
那道士身形瘦削,步履间却透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正是刘靖如今最为倚重的首席谋士,青阳散人李邺。
“见过刺史!”
以胡三公为首,满厅官员齐齐起身,躬身行礼,声音汇聚成一股雄浑的声浪,在梁柱间回荡。
“诸位免礼,坐。”
刘靖摆了摆手,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他径直走到上首主位坐下,李邺则在他下首的第一个位置落座,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
待众人重新坐定,刘靖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一位下属的脸上扫过。
从胡三公的激动,到吴鹤年的满足,再到徐二两等中坚力量的昂扬,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召集诸位,乃是本官主政歙州以来的第一次年会。”
“年会”这个词,众人听来有些新奇,但意思却不难理解。
“规矩很简单。”
刘靖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部曹先总结去岁一年的工作,要讲成绩,也要讲不足。然后,定下新一年的目标。我希望大家畅所言辞,今日这议事厅,不论文武,不分尊卑,只论实绩,只谈方略。”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他们立刻明白,这所谓的“年会”,实际上就等同于朝廷的大朝会,是决定歙州未来一年走向的最高会议!
这不仅仅是一场汇报,更是一场考核,一场对未来的规划!
所有人的腰杆,都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了。
刘靖的目光转向胡三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胡别驾德高望重,便由您起个头,为去岁一年,做个总述吧。”
胡三公闻言,苍老的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精神猛地一振。
这既是主公对他的尊重,也是对整个歙州士林的肯定。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从宽大的袖兜里,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册子。
这本册子,他已经反复看过不下数十遍,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数字,都让他心潮澎湃。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庄严的语气,开始宣读。
“启禀主公,去岁一年,在主公治下,我歙州六县,清查隐田、核验黑户、募集流散,新入籍者共计一万三千七百户,口三万一千六百人……”
第一个数字报出,满堂皆惊!
“嘶——”
厅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三万一千六百人!
在座的不少都是歙州的本地人,他们太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了。
歙州在册百姓,拢共才多少?
在短短一年之内,竟然激增了三分之一。
在这人命如草芥,处处都是流民饿殍的乱世,简直难以想象。
徐二两更是激动得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作为户曹参军,这些数字都是从他手中汇总而来的,可此刻从胡别驾口中念出,汇聚成一股洪流,依旧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胡三公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念道,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些许。
“新垦荒田一万两千亩,兴修水利三十二处,官道修葺一百七十里……”
“夏秋两税共征粮……”
一桩桩,一件件,胡三公的声音虽苍老,却中气十足,将一桩桩、一件件的政绩娓娓道来。
这些冰冷的数字,落在厅中每一个人的耳中,却不亚于一声声惊雷。
从民生到财政,从基建到军备,短短一年时间,歙州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
在座的许多人,只负责其中一摊,平日里埋首于自己的公务,今日第一次听到这全局的汇总,才真正意识到,过去这半年,在他们的协作之下,竟有如此政绩。
这哪里是治理?
这分明是在一片废墟之上,重建乾坤!
胡三公汇报完毕后,双手捧着册子,恭敬地呈上,退回座位时,神色复杂。
刘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霜糖与雪盐,果然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月入近十万贯,足以让他的府库,比肩寻常一镇的节度使。
钱粮不缺,再握有神威大炮这等跨越时代的利器……
去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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