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用火漆封口的紧急书信。
“启禀主公,蜀中王建派人送来急信。”
“呈上来。”
钱镠接过信,展开一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麾下众人见状,皆好奇信中内容。钱镠也未隐瞒,随手将信递了过去,让众人传阅。
沈崧看过之后,不屑地嗤笑道:“这王建,真是把天下藩镇都当成三岁孩童了。他自己想当皇帝,却打着兴复大唐的旗号,真是可笑至极。”
钱镠冷笑道:“此等跳梁小丑,不必理会。他想当那个讨伐朱温的盟主,那就让他去当好了。我们只需守好自己的家业便是。”
钱镠的冷笑,代表了这乱世中相当一部分藩镇节度使的心声。
他们没有问鼎中原的野心,也缺乏那份实力,保境安民、割据一方,才是他们最现实的考量。
因此,当朱温的诏书与王建的檄文几乎同时摆在他们案头时,该如何抉择,便成了一道并不复杂的算术题。
地处湖南的马殷、江西的钟匡时、福建的王审知等地方藩镇,纷纷审时度势,向新生的梁朝上表称臣。
他们或地处偏远,或实力不济,在朱温这头盘踞中原的庞然大物面前,除了暂时低头,别无选择。
朱温也投桃报李,对这些主动归附的藩镇毫不吝啬地大肆封赏,册封钟匡时为赣王,册封马殷为楚王……
一时间,王爵遍地,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礼崩乐坏、诸侯林立的春秋战国时代。
一时间,中原以南,降表纷至,王爵频出,看似一派歌舞升平,新朝气象。
然而,这虚假的繁荣,却掩盖不了北方那片土地上积蓄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当朱温的使者带着那份自以为是的恩赏,踏入黄土高原的晋阳城时,他即将面对的,是整个天下最激烈的反抗。
淮南的杨渥,年轻气盛,其父杨行密生前便与朱温是死敌,双方积怨已深,自然是拒不承认伪梁。
凤翔的李茂贞,虽在与朱温的多年争斗中实力大不如前,却也依旧占据着关中一隅,摆出了一副对抗到底的姿态。
而所有藩镇中,反应最为激烈的,莫过于河东的晋王,李克用。
晋阳,晋王府。
当洛阳的信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晋阳,将朱温登基的消息,以及一份“册封”李克用为“晋王”的诏书呈上时。
正在演武场上,赤着上身,与众将士一同冒着严寒操练的李克用,一把从亲卫手中夺过那份以金线绣边的华美诏书。
他只粗粗扫了一眼,那只因战伤而失明的独眼中,便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晋王?”
他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森然的杀意:“我这晋王,是僖宗皇帝于长安亲封的,何须他朱三逆贼再来封赏!”
他猛地发力,双臂肌肉贲张,将那份象征着侮辱的诏书,撕得粉碎!
漫天纸屑纷飞,在寒风中飘落,如同为刚刚覆灭的大唐送葬的纸钱。
“来人!”
李克用一声爆喝,身旁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上前,抱拳听令。
“将这伪梁的使者,给本王拖出去,斩了!把他的头颅挂在晋阳南门之上!昭告天下人,我李克用,与朱温逆贼,不共戴天!”
那梁使本以为此行是美差,此刻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还未及开口求饶,便被凶悍的亲卫死死堵住嘴,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李克用犹不解气,他转身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把沉重的铁胎弓,对着演武场远处的箭靶,“嗖嗖嗖”连发三箭,箭箭正中红心,力道之大,箭羽兀自嗡嗡作响,震颤不休。
发泄完胸中的怒火,他转过身,面对着麾下数千名同样满眼怒火、杀气腾腾的将士,嘶吼道。
“我父武皇,一生为国尽忠!我李克用,自讨伐黄巢起,便与朱温这三姓家奴势不两立!”
“我等身上流的,是大唐的血!吃的,是大唐的粮!所受的,是大唐的恩!”
“如今,逆贼篡国!天下之人,或降或叛,寡廉鲜耻!唯我河东三万儿郎,决不向逆贼低头!”
“传我将令!自今日起,我晋地上下,依旧奉大唐为正朔,沿用‘天祐’年号!我等,皆是大唐的孤臣!”
“此生此世,唯有一愿——”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在冬日惨淡的天光下,剑刃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他将剑锋直指长天,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兴复唐室,诛杀国贼!”
“兴复唐室!诛杀国贼!”
演武场上,数千名沙陀与汉家儿郎被他的情绪彻底感染,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齐声怒吼,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