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藩镇过于凶猛

第254章 大人,时代变了!(1/4)

  乐平易手的捷报,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一日之内便被送抵新昌与黄金山。

  黄金山隘口,刘靖的帅帐之内。

  一名浑身泥浆、嘴唇干裂得如同龟裂土地的斥候,用颤抖的双手将那封用蜡丸封好的密信呈上。

  刘靖接过密信,指尖轻轻一捻,蜡壳碎裂,露出里面的字条。

  他展开细看,神色平静,仿佛这足以让任何将领欣喜若狂的石破天惊的消息,不过是印证了他脑海中沙盘推演过千百次的一个必然步骤。

  他身旁的袁袭,双眸闪过一抹了然。

  这份冷静,与帐内其他人压抑不住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靖的指尖,在悬挂于侧的巨幅舆图上,代表“乐平”的那个小点上轻轻一叩。

  “传令季仲、庄三儿,不必急于合兵。”

  “各留五百精锐,将新昌与乐平给我死死钉住。”

  “其余所有兵马,裹挟整编后的降兵与自愿跟随的数万民夫,即刻拔营,如百川归海,向黄金山主营汇合!”

  命令被记录官飞速记下,再由传令兵一字不差地传达下去。

  整个大营如同一台被瞬间激活的战争机器,无数齿轮开始协同运转。

  就在刘靖麾下的兵力如滚雪球般急速壮大,气势日盛之时。

  另一边的鄱阳郡,终于在凄厉悠长的号角声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城头那面代表着朝廷的残破旗帜,被一把扯下。

  随即,绘着狰狞兽纹的危家大旗在浓烟与血腥中冉冉升起。

  城,破了。

  连日不休的惨烈血战,早已将护城河用层层叠叠的尸体填满。

  殷红粘稠的血水漫过河道,甚至浸透了巍峨城墙的根基,让那青灰色的砖石都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危仔倡亲手将那面巨大的帅旗,狠狠插进城楼垛口的缝隙里。

  凛冽的山风猎猎作响,吹动他那身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盔甲。

  危仔倡立于望楼之上,俯瞰着麾下那些状若疯狂的士卒如蚁群般涌入这座遍体鳞伤的城池。

  胜利的喧嚣,震耳欲聋。

  可灌入他耳中的,却只有一片嗡鸣。

  那双熬得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攻城掠地的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

  这场胜利,代价太大了。

  卢元峰的抵抗之顽强,远超他的预期。

  数万儿郎,几乎折损近半,他最倚重的一员猛将也战死在城下。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个叫刘靖的家伙,那个躲在黄金山后的毒蛇逼的!

  若非他奇袭乐平,断了自己后路,自己何至于此?!

  一股混杂着屈辱与愤怒的无名邪火,在他胸中疯狂翻腾。

  他手下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士兵,也需要奖赏。

  他缓缓举起那只依旧紧握着刀柄的手,喉咙因连日的嘶吼而嘶哑不堪,但吐出的每一个字,却无比清晰。

  “传我将令……纵掠一日!”

  这道命令,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数万士卒心中名为“欲望”的牢笼。

  那头被战争和死亡压抑了太久的野兽,咆哮而出。

  整座鄱阳城,疯了。

  刚刚还在为生存而与敌人殊死搏杀的士兵们,瞬间挣脱了所有军纪与人性的枷锁,化身恶鬼,在曾经繁华的街巷间肆虐。

  烧!

  抢!

  施暴!

  人性中最阴暗、最丑陋的一面,被这道命令毫无保留地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传承百年的“张氏绸缎庄”那厚重的门板,在战斧的轮番劈砍下化为碎片。

  躲在柜台下的老掌柜死狗一样拖出来,一刀砍翻在地,温热的血溅红了散落一地的账本。

  账房里的铜钱与那些精美的绸缎,被一只只肮脏的手哄抢一空。

  甚至有人为了一匹上好的云锦而拔刀相向。

  手无寸铁的平民成了最可悲的猎物。

  凄厉的哀嚎与癫狂的狞笑交织在一起,谱成一曲让人灵魂颤栗的悲歌。

  一位刚刚及笄的小娘子,被几名士兵狞笑着从闺房深处拖出,她绝望的哭喊声很快被粗暴的喘息与布帛撕裂的声音所吞没,撕碎了最后的体面与遮掩。

  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的白发老者,只因挡了路,头颅便滚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双无神的双眼,还倒映着凶徒咧嘴大笑的狰狞脸庞。

  尚在牙牙学语、不知何为末日的孩童,被当作战利品高高抛起,又在哄笑声中重重摔在地上。

  清脆的啼哭声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