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薛定谔

第三百五十一章 莫比乌斯(1/7)

 他不仅了解高毅,作为一个男人也能洞察女人的心理,况且在智力方面高毅一直是十分推崇华云的。她的聪明无以伦比,即便是凯科斯也不可企及(高毅相信)。

 在行动的具体步骤上她表现出很大的畏难情绪,华云微微而笑,话语越发温和,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和安慰。他开始赞扬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魅力,不然,像她这样出色的女人当年怎么会爱上他的呢?他们之所以分手是由于其它原因(比如婚姻生活固有的沉闷、她的个性以及工作上不顺心),并不是由于他的不济。何况三十七岁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他的未婚妻也正好三十七岁),对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尤其有吸引力(虽然她本人已不再是一个小姑娘了,但她是打小姑娘过来的)。她一面吃喝一面歌颂着他,高毅权且把这当做对眼前美味佳肴的歌颂吧,否则的话,如果是在歌颂他她还真的会感到不好意思,并且会产生某种怪诞之感。

 高毅决定对凯科斯采取行动。一来,障碍已经拆除,她和华云已经完全离婚。二来,离婚之后她也的确没有别的什么目标了。更关键的原因当然还是华云给了她信心,在她的教导和激励下她觉得凯科斯其人简直就是唾手可得,这与她当初的想象(“一层纸一捅就破”)不谋而合。

 华云并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在制定具体行动方案时他反复告诫高毅须小心从事。第一步首先是了解对方的情况,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嘛!

 那天他们从饭店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华云温柔地挽着她的胳膊,后者发现楼梯上铺着深红色的化纤地毯。那地毯虽然被油烟污染得不堪人目,但在高毅看来却是一个征兆:她正行走了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上。

 发动群众也属华云的教诲之一。如若单凭高毅有限的接触如何能了解到对方的真实情况?智慧的华云告诉高毅: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上你想认识任何一个人都不难办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张鱼网,人们彼此联系就像那网上的绳结。认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中间最多通过六七个人,那人必定是你熟人的熟人的熟人的熟人……就是你想认识美国总统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况且凯科斯生长于本市,又在高毅任教的学校读书,在高毅与凯科斯之间一定存在着了解对方底细的人,这个人简直已呼之欲出。

 问题是高毅不想求助于她的同事、领导和所教班上的学生。如若向他们打听凯科斯等于不打自招,她的心思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后就别想在学校混了。即便如此也不碍事,华云对他的理论充满了信心。即便不求助于那些直接了解凯科斯情况的人也照样能得到所需的情报,只不过多费一些周折罢了。

 一天晚上高毅去了另一所大学,她有几个朋友在那里读书。她们是本科在校生,普遍比她要小八九岁,年龄与凯科斯相仿。由于这个原因她们或许认识凯科斯,或者与凯科斯之间存在着共同的熟人(按华云的理论)。这几个朋友都毕业于本市的中学(和凯科斯一样),她们与高毅交往是因为文学,因此虽说年龄差距较大但彼此间并无师生关系。她将她们从自修教室里叫出来,在外面的草坪上席地而坐。她的来访有些突兀,显得心事重重,好在由于夜色的掩护她们看不出此刻她脸上激动的表情。

 一番关于第三代诗歌运动的讨论后她将凯科斯的事和盘托出。这是她第一次向朋友们谈论自己隐秘的感情,由于她的信任他们深受感动,开始时交谈尤其郑重其事。

 高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开阔的草地上紧张得发抖,那时他们还未加入进来。后来他们参加进来,并渐渐地抛弃了她。大家各抒己见,相互之间争论不休,逐渐地有了好胜心和表现欲。在爱情方面谁都觉得自己是老手,经验丰富。他们举出大量的事例,力图向对方证明这一点,并希望得到认可。后来话题被进一步偏离,他们开始谈论动物交配之类的问题,其间加入了一些高毅听说和未听说过的男女生的名字—一显然,谈话进入了他们所熟悉的轨道。

 此刻高毅完全可以悄然离去了,但她只是由坐姿变成了仰躺。他们中的一个提醒她草地上有露水,小心着凉,说完之后又回到交谈中。她叫董靡靡,是他们中唯一带着男朋友的人,因此在争论中显得更有权威和说服力,待人接物也因此比别人周到。即便如此高毅仍感到迷惑:他们毕竟比她小了许多,来向他们讨教和谈论自己的事也许是一个错误。另一方面她也真愿意是他们中的一员,和他们一般大小,生活在校园之中,这样接近起凯科斯来就不是一件违情悖理的事了。他们谈论着自己的业绩,不无吹嘘夸大的成分,但她并无资格笑话他们。他们只是不能从她的角度考虑问题,谁让她是那样的特别和古怪呢(与心身健康的他们相比)?她安慰自己说:她并不是来找他们商量问题和寻求支持的。她此行的目的只是想通过他们了解一些凯科斯的情况。也许他们会意错了,也许只是想借机表现一番。他们为她设计的行动方案可谓五花八门,其中也不乏巧妙与诗意(如献花、借书、在必经之路上守候等等),但除了适合他们自己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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