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说,“手铐,你总带了吧。”
民警一边向外走,一边从腰间摸出一副手铐。冯凯用手铐把两个门环锁住,说:“死者的情况,你了解吗?”
“只有一个基本的信息。”民警翻开户籍记录,说,“死者叫马彩云,女,50岁。25年前嫁到这个村子上的,但是不到30岁的时候,丈夫就死了,也没有孩子,就一直独居。她有一点文化,以前‘人民公社’的时候,她就是大队的出纳,后来没有‘人民公社’了,她也没有什么地,就在造纸厂里当出纳。”
“行了,足够了,去问问周围的住户。”
在这个年代进行调查访问,正如冯凯所想的那样,群众的配合度很高。其实不需要他们主动去问,在他们用手铐锁好院门的时候,就有几个住在附近的村民靠了过来,问道:“是她家出事了?”
“你们先别问我,我先问问你们,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马彩云,是什么时候?”冯凯问几个围拢过来的邻居。
邻居们立即开始七嘴八舌起来。有的说是一个礼拜前,她下班回来碰见了;有的说是几天前她还去村口买了一些蔬菜和鸡蛋;有的说恐怕得半个月前她来借自行车去镇子上的邮局。
说来说去,还确实没有村民近五天看到马彩云的。
“她还会骑自行车呢?”冯凯问道。
“会啊,她经常会去邮局,路远,都是找我们借自行车。”一名村民说。
“为啥经常去邮局?”
“那谁知道呢?她老家那边还有亲戚吧,所以可能联络频繁一些。”
冯凯知道,在这个电话还是稀缺品的年代,写信是主要的联络方式。既然这个马彩云是有一些文化的,那她经常写信、寄信也就不足为奇了。可能出于职业的好奇心,冯凯打算去邮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马彩云的信息。
“你去派出所,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通知顾大带人来这里勘查现场。”冯凯说,“就说我去镇子里的邮局走访了。等他们来,你就配合他们对现场进行一次勘查,然后晚上我和他们在市局里会合。”
“知道了。”民警答道,从摩托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冯凯发动摩托车,向几公里之外的镇子上飞驰而去。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人们的主要联络方式就是写信,可想而知,当时的邮局门庭若市。冯凯一踏入这间并不大的小房子,就发现里面有不少人。有的在邮寄东西,有的在买邮票,有的高呼着“糨糊在哪里,糨糊在哪里”,真的和菜市场差不多了。
两名邮政人员忙得不可开交,让冯凯都找不到机会打岔。
一直等到太阳西斜了,邮局里的顾客才少了下来,早已经有些焦躁的冯凯连忙抓住机会,问一名邮政人员,说:“我是公安局的,有一个案件要调查。”
“有介绍信吗?”
“啊?介绍信?”冯凯说,“我就是调查一个事情,要介绍信干啥?”
“没介绍信,我哪知道你是谁啊?”
冯凯在口袋里摸了摸,这个年代连个人民警察证都没有,只有这一身警服能证明身份。
“我这穿着警服,还能有假?”
“嘿,那谁知道呢?”邮政人员很是傲慢。
不管什么年代都一样,当你的工作很受欢迎、很被需要,你就容易滋生出傲慢的情绪。很少有人意识到,其实受欢迎、被需要的并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的“这身衣服”。
难道等了一下午,就是这个结果?
冯凯有些懊恼,要是陶亮在的时候,他可能早就发火了。不过现在的他知道,什么时候都要按规矩办事,这个邮政人员也没做错什么。
在冯凯不知所措之际,突然有一个中年男人从内间走了出来,喊道:“欸,这不是凯哥吗?”
冯凯不认识他。
“凯哥,是我啊!”男人说,“我住在蔡村,你还记得不?幸亏你给我们破了案,做了主啊。”
“蔡村?”冯凯想了好久,这才想起来在金万丰的供述中,好像提过这个地方。
“我们的房子都被烧了,不知道怎么办,是你破了案,政府这才给我们修来着。”男人试图激起冯凯的记忆。
“哦,我记得你,记得你,你姓……”冯凯用手指按着太阳穴。
“朱,老朱啊!”男人说,“当时我们几家受害人还请你吃饭来着。”
“是了是了,你是这里的?”
“是啊,我是这个邮政所的副所长啊。”
冯凯眼睛一亮,说:“啊,那正好,我要来调查一个案件,可是你们的工作人员要我证明身份,我这身警服还不够证明吗?”
“是啊,这还不够证明吗?”朱所长板起了脸,像领导一样训斥道。
“够了,够了。”邮政工作人员也换了张脸,问道,“同志,你要调查什么?”
“哦,有个案件当事人,叫马彩云,是,是造纸厂旁边那个村子的。”冯凯说,“我想查看一下她有什么邮件,她寄出去的,或者她收到的,都给我。”
“好咧。”工作人员领命转身去了内间。
“来,喝茶。”朱所长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搪瓷茶缸,倒了一杯茶递给冯凯,说,“当时政府就说,案子没破,谁知道是不是意外着火?是不是监守自盗?所以政府也指望着有人能出来负责破案,一直没有给我们修房子啊。你想想,当时我那房子烧的,一半顶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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