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同学一起去德语社做德语练习,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下宿舍楼,忽然有个声音叫住他。
“哥。”
“霍江?”当时的陆泽漆非常意外,“你来找我的吗?”
霍江点点头,目光看着陆泽漆身边的那些人。他在这里站了很久,周围那么多人,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看见陆泽漆。可是,陆泽漆忙着跟身边的人说笑打闹,要不是他叫住陆泽漆,陆泽漆从他身边走过也不会注意到。
陆泽漆的同学开始催他,陆泽漆回头应付了几句,再回头看,霍江已经走开了。
十五岁的霍江走了那么远的路,问了无数个教学楼、宿舍楼才找到陆泽漆,只喊了他一声就又离开了。这件事在陆泽漆心里一直是个疑问,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了。
“我们当然会有新的朋友,二十几年来也走散了一些人,但渐行渐远什么的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不是阿姨说的儿时玩伴。除了一起长大的情分之外,共同的经历和共同的梦想让我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陆泽漆说着转头看了霍江一眼,“说起来,我们明明好几年都没见,却都选择了漫画,是不是注定要走同一条路?”
霍江抿唇,低声说:“那我不画了就不能一起走了?”
“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陆泽漆没有否认,他停顿了一下,“我大概从出生以来就一直爱画画,并不比爱一个人少,所以,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二十岁那年我放弃过一次,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败者的烙印还印在我身上。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逃走,就算一直做助手我也会跟漫画死磕下去,有你在,我有同伴,你不在……我也会继续的,只是,大概会有点孤单。”
霍江转脸朝向窗外的风景,陆泽漆以为他要就此沉默,他却忽然开口:“我没有别的同伴,但我也知道,同伴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得远,我们之间却一直是你在单方面付出,而我……”
“霍江。”陆泽漆加重语气打断他的话,“你对我来说就跟家人一样重要。陆心藜总嫌我管太多,我为什么还是要管?因为不管我放不下,管了我自己开心。你的事对我来说是一样,这不是什么单方面付出。”
“那么你的事对我来说也一样,可我……”
陆泽漆再次打断他的话:“这正说明我不是什么单方面,你有这份心意我知道的。我的事先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问题。”
“为什么我的问题就比你的重要?”霍江突然愤怒地回头。
陆泽漆愣了一下,自嘲地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我和杨珏都靠《幻夜幽冥》的收入养活啊!”
霍江的嘴角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陆泽漆没由来地生出几分罪恶感。他忽然福至心灵:“你该不是为了帮我才故意说自己没有灵感了吧?”
霍江叹气:“可以这样操作吗?”
“喂!”陆泽漆不满地瞪他一眼。
“我没有骗你。”霍江说,“我确实很在意你的事,我想弄清楚我跟你到底哪里不同,我画出《幻夜幽冥》的方法是什么。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当我问自己是怎么做的,那些东西就消失了,也许它们原本就不属于我。”
“这大概就是天赋,是你与生俱来的怎么会不属于你?”陆泽漆不由感叹,心里隐隐有些发酸,他就很难出现这种“自然而然”的状态。
“如果真是天赋,那也是从你那里偷来的。”霍江摇摇头,心里的墙一旦打开一个口子,他一直压抑的情绪就全都向外喷涌,“那以后所有的感觉都不对了,明明有大纲有分镜,但我画出来的就是不对,根本没有办法下笔,那种感觉无论是灵感还是什么,我都失去它了。”
也许,这样能把自己从陆泽漆那里偷来的东西还回去,霍江这样一想,所以放弃得那么轻易。
“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陆泽漆想到霍江最近对他的督促,迟疑一阵,“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你可以帮我,但你也要保护自己。再说,感觉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候能给你带来灵感,有时候也会困住你。也许你应该试着走出来,相信自己的实力,相信你自己做的大纲、分镜,相信我们已经付出过的努力。”
“可是,如果我连自己的感觉也不能相信,又怎么去相信别的?”
陆泽漆被问住,霍江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车里一阵沉默。
不久,车子沿着无人的公路开进了一片小小的草原。看多了山和房子,突然多出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绿来,陆泽漆的心情也逐渐转变。霍江忽然看见了什么,坐直身体探头往外看:“哥,我想下车走一走。”
陆泽漆正好也开累了,把车子滑到路较平坦的地方停下来,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肩膀。
霍江拿起相机走了出去,没多过久就停下来,盘腿坐在草地上,拿相机朝着地面拍了好几张。
“你在拍什么?”陆泽漆也下了车,从后备厢拿了水,走过去问他。
霍江举着相机递给他看:“是泽漆。”
他念着这两个字的声音让陆泽漆一愣,有一瞬间以为叫的是自己,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地上的泽漆。
泽漆是一种野草,可以入药,是当年陆老爷子从药典上翻出来的。作为自己的名字来源,陆泽漆自然认识,但因为太常见,他并没当回事。看到霍江这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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