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道:“陶力,你还不承认吗?”
陶裁缝闻言,抬头看了看悲痛欲绝的袁掌柜,突然,他直勾勾地盯着桑榆,“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不妨说说我是怎么杀了袁三的?”
桑榆注意到,陶裁缝那双老实忠厚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怨毒的黑眸。
看样子他已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想要求个明白。
桑榆叹了一口气,满足了陶裁缝的好奇心,“你在杀了许娘子之后,应该高兴了很久吧?因为姜明府无能,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一直敷衍着,你觉得你自己很厉害,连官差也抓不到了你了,对不对?”
桑榆一边说着,一边还心虚地看了看崔叙。
崔叙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似乎听不见桑榆说姜明府的坏话一样。
倒是偏厅里的姜明府,头低的更很了,恨不得直接跪在鲁王面前。
桑榆见崔叙默认了这个说法,继续道:“其实你的反应确实很快,你发现袁三郎醉倒在槐树下之后,你心生歹意,想着你若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袁三郎,心中满足更甚。”
陶裁缝平时给人的感觉是一个老好人,他不善言辞,但是对客人都是笑脸相迎,但是他的家庭并不美满,多年的压抑得不到释放,让他的内心扭曲了起来。
他杀人的方式从偷袭变成了泄愤,从寻找机会变成了主动出手,更夫和许娘子都是在他精心策划下杀的,到了袁三郎,他已经不想那么麻烦了,他变成了伺机行动。
即,碰到合适的机会就动手。
偷偷摸摸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需要追求更大的刺激,来满足心中无法弥补的空虚。
这时候,袁三郎撞到了他的手中。
桑榆猜测,陶裁缝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袁三郎的,毕竟袁三郎与他很熟悉,一旦动手可能会很快查到自己的头上。
然而,当他发现袁三郎倒在自己门口不远的槐树下的时候,他心动了。
槐树的背面就是街道,偶尔会有人路过,但是只要不细看,就没有人会发现他动手,这种刺激让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屠刀。
可是,这终究是有风险的,他杀了袁三郎之后,袁家发现袁三郎久久未归,派人出来寻找。
清醒过来的陶裁缝,发现自己一身的血迹,他知道一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于是他灵机一动,假装自己看见了凶手,将袁家人的目光引向别处,为了不被发现,他甚至编造了胡人杀人的说法。
桑榆说完,整个大堂沉默了。
袁掌柜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陶裁缝道:“她说的,可是真的?就因为泄愤,所以你杀了我儿?”
陶裁缝还是不愿意说话。
桑榆道:“我想,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你早夭的孩子吧?”
陶裁缝猛地看向桑榆,在桑榆说出早夭的孩子的时候,陶裁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陶娘子不知道怎么挣脱了差役,扑在陶裁缝的背上,喊道:“你这个畜生!你到底怎么了你?你说,是不是你杀了人,所以大郎才那么早就没了,到如今也不肯托生在我的肚子里!”
陶娘子很绝望,空洞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可是她的表情却很吓人,配合着满嘴的辱骂,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陶裁缝还扭曲,“你这个懦夫!恶鬼!就是因为你,我的大郎才会没的,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耶娘还不够,还克死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死啊!”
恶毒的诅咒从陶娘子的嘴中倾泻而出,场上的众人没想到,那个温婉、胆小的瞎眼娘子,竟然可以在一瞬间,化身成为满嘴毒咒的疯子。
桑榆沉下眼,她总算知道了陶裁缝的心理是怎么扭曲的了。
只怕在陶家小郎君死去的时候,陶娘子受不了打击,将一切怪罪在了陶裁缝的身上,陶裁缝先后失去耶娘,又失去了小儿,生性懦弱的他,默默地承受了所有的责难。
长期的责骂让他心里的阴暗面在滋生,终于,他忍不住想发泄一下,然后他就找到了让他发泄的方法,即,杀人。
崔叙叫差役拦住了陶娘子,问陶裁缝,“你可知罪了?”
陶裁缝幽幽地抬起头,他的眼神又变了,若之前的是绝望和痛苦,此时只剩下平静了,他说,“我没想杀三郎。”
袁掌柜一听,顿时叫了起来,“那你为什么还是杀了他?为什么!”
陶裁缝道:“当时我见他醉了,就想去叫醒他,可是看到他我就想到了我的大郎,我的大郎若是活着,也和他差不多大了,所以我就问他,叫他给我当儿子好不好?”?陶裁缝回味了起来,“他开始都答应我了,还叫我阿耶,可是等我扶起他的时候,他竟然反悔了!”
他说着说着,看向了袁掌柜,眼里是满是恶意,“他竟然说我不是他阿耶,他说我没用,说我太矮了说我是个骗子!你说,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怎么能当我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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