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王令依坐在胡床上,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随意拿着果肉,吃的正香,这副放浪形骸又风流至极的样子,和他在军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崔叙没有半分惊讶之色,拱手行礼,“王将军,别来无恙。”
王令身子都懒得动,摆了摆手,指着一旁的胡床道:“坐下说话,此时不在军营,还是随意写好,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一声王兄还是可以叫得。”
崔叙微笑着,从善如流地揽袍坐下,嘴上却没有改口,“王将军说笑了。”
王令见崔叙执意如此,也不再坚持,而是吩咐小厮给两人沏了新茶,上了果子蜜饯,抬手道:“先停下。”
琴声戛然而止,里面的人站起身,轻移莲步,从纱帘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衣着鲜亮、姿态优美的女郎,隔着面纱都能看出她有着美丽的面容,她不似寻常歌女般轻挑,一举一动中都带着优雅,看的桑榆眼睛都直了。
“你先退下吧。”王令坐直了身子,沉声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喏。”那女子对他们盈盈一拜,连声音都清脆动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桑榆的视线太过热烈,那女子在抬头的瞬间望了她一见,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是有些诧异,桑榆不解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正要说过,却见那女郎已经低头退了出去。
桑榆眉头蹙起,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此女,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平康坊的秋都知之外,没有那个女子精通琴艺,又有着如此绝色身姿。
王令见桑榆的眼神随着女子的眼神离去,笑道:“怎么?桑小娘子也喜欢美人?”
桑榆回过神来,“公子如玉,美人若画,我自是喜欢的,王将军能有这等美人作伴,倒是我们打搅了才是。”
意思是你搁这里美酒佳肴,美人相伴,把我们请来做甚?
“哈哈哈哈。”王令放声大笑,对桑榆这样大方的回答很是愉悦,“桑小娘子还是这般快言快语,有趣有趣。”
他在太原的表现和在军中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人,桑榆都怀疑他不是被人冒充了,听说有一种邪门的手艺,能够通过捏塑,正骨等方式将一个人的外貌改变,这王将军怕不是着了道了?
桑榆的怀疑眼神太过热烈,王令被盯的浑身发毛,解释道:“军中人最是无趣,做甚都有人说三道四,在自己家中自然要松快些,不然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你们方才见到的小娘子,可是太原城数一数二的席纠,善琴善舞,有一曲空城之名,能请到她,我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呢。”
桑榆对这话也只信了一半,那位娘子琴技高超她是信的,但是费功夫请?桑榆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这般名声在外的小娘子,能如此听话?方才的那番对话,分明就是主子对下人的态度。
“王将军还是莫开玩笑了。”崔叙拱手道:“此时边关战斗正酣,王将军不在天威军中坐镇,又在除夕之夜请某等来此,想来不会是拿某等寻乐的?”
万家团圆之时,灯火璀璨之时,难得回到太原,不和家人共度良宵,却拐了个大弯“请来”他们,说没有目的都没人信。
“呵!”王令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道:“边关接连发起几波大战,我军势如破竹,突厥人已经后退了五十里地,短期不会有所行动,方将军镇守已经足够,我已有四年不曾归家探亲,回太原团聚有何不可?”
崔叙没有回答,而是端起茶盏请抿一口,大有“我就看你诡辩”的意思。
桑榆在心里憋着笑,和崔叙比耐心,王令还是差了点,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王令在除夕之夜丢下家人来找他们,就能猜到他必有所求,最起码他求的事需要崔叙帮忙。
这个是时候,谁最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现在崔叙表现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愿意说就说,不说我也不着急”的样子,王令还真拿他没办法。
王令见他们两个对自己爱答不理,一个吃茶品茗,一个捡果子捡的起劲,他在心里叹息一声,自知没趣,便熄了调笑的心思,“也罢,既然崔寺正已经有所猜测,不如我们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说。”
崔叙放下茶盏,抬手道:“洗耳恭听。”
王令正了正身子,由原本的斜卧改为正坐,他单单只是变换了身姿,整个人的气场又变成了那个在军中勇猛无畏的中郎将,“想必崔寺正也猜出来,我想请崔寺正做个见证,证明此番兵器一案与我王家无关。”
“王将军说哪里话?”崔叙不知其意,“兵器一案牵扯甚多,王将军于边关发觉兵器之真相,又带兵大败突厥本部,此乃大功一件,若是王将军想要某做这个见证,某欣然应允。”
王令冷笑,“崔寺正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那侄儿是个愚笨的,他自小被突厥人掳走,受尽折磨,如今又被突厥人蛊惑,引诱其犯下错事,崔寺正何不做个善事,饶他一命?”
桑榆神色微动,他口中的侄儿,应当就是王七郎,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