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府瞧了一眼那人的面貌,蹙眉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谁?为何在此偷窥?”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期期艾艾道:“小人,小人是隔壁村子的,姓费,人家都叫我鱼老四,我就是见这么多差爷在这里忙活,就想看看出了何事,不是故意偷看的!”
他衣着简单,粗布麻衣裹身,脸上虽然有些惊慌,但却和周边村民无异,自从尸体被发现,来看热闹的村民也确有很多。
谈明府也没想太多,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见他答的利索,便挥了挥手,“罢了,此地不能留人,你速速离去,莫要逗留。”
他都这么说了,娄大也没有什么,手一扬就将人放开了。
“谢谈明府,谈明府明鉴!”鱼老四连忙磕头道谢,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似乎是激动坏了。
只是随着他的剧烈动作,一个物什从他的怀中抖了出来,那物什在太阳的余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落在草地上消失不见。
鱼老四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扑在地上,扒拉着杂草奋力寻找。
硕大的黑布靴子出现在他的眼前,身子缓缓蹲下,在他的手边的草丛中捏出一个小小的烫金物什,鱼老四的眼睛随着那只手的动作上移,与他四目相对。
娄大一脸庄重,手中的金珠在两根修长的指尖熠熠生辉。
“哇!是金珠子,这个形状,这花纹,像是发簪上镶嵌着的。”窦玉成凑过脑袋,眨巴着眼睛道:“想不到你小子竟这般富裕,这东西可不常见。”
并不是金子难得,这个时候的金子作为一种常见的交易货币,流通十分广泛,寻常百姓攒一攒也是有的。
窦玉成所说的不常见,指的是金珠上面雕刻着的花纹样式,这种复杂、精美的纹样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用的起,比寻常的碎金要精贵多了。
娄大转动了一下金珠,在鱼老四微缩的眼神中冷声问道:“这是你的?”
鱼老四表情万变,好不容易收起慌乱的神色,低眉顺眼回答,“是,是小人、小人买来送给媳妇儿的,她明日就是生辰了……跟着小人幸苦多年,小人就想着送枚金珠与她。”
“哦?”娄大的表情意味不明,“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有心,你成婚多久了?可有孩儿?”
“有两年多了。”鱼老四眼珠子一转,扬起笑脸道:“还不曾有孩儿,这不是想着对我媳妇好些,她的肚子能挣气,给我生个儿子吗?”
“哼!”娄大突然变了脸,厉声道:“你在撒谎,你根本就不曾成婚,竟妄想欺瞒朝廷命官,这东西哪里来的?还不速速招来!”
“我没有!我没有!”鱼老四神色再次慌乱起来,连连磕头求饶,“这,这真的是小人买来送媳妇的,小人攒了一年银钱才换来的。”
窦玉成左看看右看看,摸着脑袋瓜子做迷糊状,娄大到底发现了什么,一口断定人家没媳妇?
桑榆被他吵的头疼,上前一步,从娄大的手中接过金珠子,见上面的芙蓉花精美生动,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开来,惊叹制作金珠的手艺人工艺了得之余,不忘解释道:“你说你已经成婚一年了,可是你的衣裳却破烂不堪,鞋袜和裤脚上虽有缝补的痕迹,可是针脚粗糙歪斜,一看就是自己缝的。”
鱼老四顺着桑榆的话低头看去,果然见自己的裤脚上有新下的针缝,像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扭扭,“这,这是因为我家媳妇不善针线……”
他还没说完,桑榆抬手又道:“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这枚金珠做工精良,价格不菲,你若是才成婚,只怕家中已经去了大半家底,你叫鱼老四,说你可能是打渔出身,再怎么样不至于花这么大的价钱来买这样的精贵之物。”
桑榆在江南久居多年,村子也有不少人靠江河打渔过活的,这样的渔民往往打一天的鱼也只够温饱,若是遇到天气不好,或者干旱洪涝之年,连活下去都是困难,更不要说攒钱买首饰了。
农民对土地的执念由来已久,家里有些余钱的都会想着去买一亩田地,鱼老四衣着普通,一看就知道家境一般,这枚金珠少说也要值两亩地,怎么轻易买卖。
“这……”鱼老四焉了,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好啊,原来是个小偷!”窦玉成激动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抓起来拷打,看他还敢胡编乱造。”
“不,不!我没有。”一听说要用刑,鱼老四慌了,“这是我捡的,我没有偷!”
捡和偷的性质可不一样,鱼老四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可不敢轻易被冠上偷盗的帽子,那是真的要打板子的。
谈明府觉得今天实在是不走运,发现一堆尸骸不说,随便抓一个人竟然干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当下怒道:“你还不如实招来!”
鱼老四被吼了一嗓子,哆哆嗦嗦地交代了起来,“三日前的晚上,我夜里睡不着,就想着早点儿出来撒网捕鱼……”
说是撒网捕鱼,其实就是趁着夜色去别人的地盘打渔,宛溪河流经好几个村镇,每个村子都有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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