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奶奶在医院里歇了几天后就可以出院了,聂安动作迅速,当天就给她收拾好了行李,通知了乡下的爷爷,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聂奶奶真挺舍不得孙子的。她一手将聂瑜拉扯大,他亲爹亲妈都跑没影儿了,这个做奶奶的也没丢下过他。明明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聂瑜看出奶奶伤感,故而时刻仰着笑脸,插科打诨儿逗奶奶开心。
“奶,走吧。”汽车引擎发动好一会儿了,聂安在驾驶座上催促。
聂奶奶摸了摸孙子的脸,他长大啦,自己想看清楚他的模样都要仰着头。
“在家里好好吃饭,不要跟小费吵架,多照顾弟弟一点。”她嘱咐道,“功课不能落下。奶奶不要求你考多好,但是一定要努力,以后走上社会才不会后悔啊。”
聂瑜点头:“您说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我心里都有数呢。”
“还有啊,你多跟你爸爸联系一下,也不知道他又跑哪里去了。唉,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聂奶奶叹气。
聂瑜扶着她上了车。
聂安探出头来说:“妈,您放心吧,这边还有我照顾小瑜呢,不会委屈他的。您好好养身子,身体好了才能再搬回来住啊。”
这话倒有理,聂奶奶点了点头,朝孙子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
汽车喷出黑色尾气,聂瑜朝着渐行渐远的亲人挥手,直到她们消失在视野里,他仍站在原地。
“走了?”
费遐周含着一根棒棒糖走到了聂瑜的身边。
“走了。”聂瑜点点头,转头问他,“你做好准备了吗?”
“你是说没人做饭、洗衣服的准备吗?”
“不。”他摇摇头,眨眨眼,“你准备好想什么时候看电视、打游戏都没人管了吗!”
“你奶奶刚走好不好?”费遐周无语至极,“回去了!赶紧做饭,我饿死了。”
聂瑜双手抱臂,轻哼:“请尊重一下你的厨子,我要是心情不好,你就没饭吃了。”
费遐周白他一眼,径直回了家。
聂奶奶回了乡下,家里就彻底剩下两个小孩撒野了。
生活上的事情他们讨论了一番,上学期间就去学校食堂吃饭,放了假由聂瑜在家动手。家务活儿也是他一手全包,但收拾卧室和洗衣服的私人问题他可管不了。费遐周也不在意,大不了请钟点工,衣服送干洗店。
至多生活琐事会更麻烦一些,至多他会多想念家人一些。聂瑜原先不觉得家里少一个人会对彼此的相处产生什么影响。
诚然,聂奶奶从前在家时也不太参与两个年轻人的对话,唠叨的家长除了让耳朵长茧子外似乎没什么太大价值。而当这座无形的屏障骤然消失后,饭桌上一旦有一个人停止讲话,空气就会立刻陷入静止。晾在阳台上的内裤也偶尔会混淆,似乎有什么他尚未意识到的东西,在这座屋檐下悄然滋长着。
临时抱佛脚这个事到底对考试有多大作用,聂瑜说不明白,但是至少在心理上能起到很大的安慰作用。
月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终于打开了最新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握紧拳头要在明天的数学考试中争口气。
翻开书,第一题:正三棱锥P-ABC高为2厘米,侧棱与底面所成角为45°,则点A到侧面PBC的距离是_____。
这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聂瑜紧咬笔头。
他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十分钟,解不出来,无奈地翻开答案一看——《2007年高考真题》。
我说呢,原来我在考场上做过这题。
当时就没解出来,现在还是不会写。
聂瑜沮丧地趴在书桌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人类为什么一定要学数学?
聂瑜难得为学习熬了次夜。
深夜一点多,他终于勉强刷完了题,刚刚关掉台灯,忽然听见门外有些异常的动静。
将门拉开一道缝隙,门外站着一个人影,微亮的月光下隐约能看见对方粉蓝色的睡衣。
“你怎么还没睡?”对方没有回应,聂瑜打了个哈欠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仍闭着眼,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分明不是清醒的状态。
又梦游了?聂瑜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明明前段时间挺安分的啊,怎么刚回屋睡就又复发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个医生什么的?
客厅的推拉门开着,夜晚的凉风吹了进来,袖口随风鼓动。
聂瑜上前关门,再回头时,费遐周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抱着枕头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胸口平稳起伏。
梦游症患者能被强行叫醒吗?这个问题聂瑜在网上搜索了许多次。
有的人说能叫醒,但又有人说不建议叫醒,如果患者被强行唤醒有可能产生意识混乱。保险起见,他最后还是放弃唤醒对方的念头。一是怕费遐周醒来真的变成呆子,二是怕他大梦惊醒会生气揍人。
“我服了你了,你可真是我祖宗。”聂瑜叹了口气,握住对方的手腕,引领着他往房间走。
回房间躺下后,聂瑜有点后悔。
他睡不着了。
准确地说,是现在这个状况让他无法正常入眠。
过去和费遐周挤一个房间时,聂瑜要么睡在椅子上,要么界限分明地和费遐周保持距离。他不是个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的人,就算偶尔和朋友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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