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我觉得我房间……还挺大的。”
五分钟后,聂瑜抱着被子和枕头上了楼。
费遐周的房间很大,因而也显得特别空,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什么装饰品,只有成堆的课本和辅导书,却少了点生活气息。
聂瑜打好地铺,躺下前习惯性地关了房间灯。
顶灯熄灭,床头的小灯却仍亮着,一簇暗淡的蓝光照亮房间一隅。
“你平时睡觉还开夜灯?”聂瑜问。
费遐周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一个蘑菇似的小脑袋,找借口道:“起夜的时候比较方便。”
“你不是不起夜吗?”聂瑜疑惑,“除了梦游的时候。”
“这你都关注了?”
“你是不是怕黑?”这答案得出得轻易,几乎不用思量。
费遐周不吭声了。
聂瑜转移话题:“开着灯你还能睡得着吗?”
“关你什么事。”
又是一个不诚实的答案。
聂瑜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将夜灯关了。
房内瞬间黑了下去,厚重的窗帘掩盖窗外路灯的光芒,只从缝隙里漏出斑驳的光影。
“安心睡吧。”聂瑜说,“有聂哥在呢,什么都别想。”
“我没你这个哥。”
“嗯,晚安。”聂瑜稳如泰山。
“晚你个头。”
“嗯,好梦。”
“……”
霸天在巷口叫了几声,衬得夜晚更加宁静。
费遐周极缓慢地深呼吸一次,闭上眼,垂下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光亮。
糟糕的梦境再一次包围住了他。
如果再让费遐周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再给常漾一次机会。
常漾会将那些嘲笑费遐周乡下口音的臭小子赶跑,会往费遐周的抽屉里塞满零食。他每次吃饭都要拽着费遐周陪同自己,在对方学习时搞恶作剧。
费遐周偶尔会觉得不耐烦,却又偶尔觉得开心,于是便以为,这就是朋友该有的样子。
可常漾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朋友。
渐渐地,常漾开始将费遐周拉入自己的圈子。他将自己的兄弟们介绍给费遐周,那些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看不清真实模样的男生,盯着费遐周的目光充满了嘲讽,像在看一只从乡下来的笨兔子。
常漾尝试教费遐周打架的技巧,但费遐周手脚笨,学不会。他最终放弃,要求费遐周在一边旁观,他说,你看着就行。
欺负一个人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看你不顺眼就是最大的理由。
费遐周被勒令站在男厕所门口望风,他背对着门,即使不用眼睛看,耳朵也能听见那个男孩的惨叫和求饶。
一开始是不习惯的,费遐周第一次见到棍棒交加的场面时,几乎吓得拔腿就跑,常漾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拖了回来。
常漾说:“怕什么,该怕的是他们,他们都害怕你。”
别人的畏惧能够成为自己的铠甲吗?
费遐周不知道,他站在那里,丧失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背后的恶臭和身前的冷风像刀子,令他瑟瑟发抖。
遍体鳞伤的男孩瘫倒在地上,他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像只蠕动着的可怜虫。
费遐周借口要上厕所而留了下来。等常漾那些人都走了后,费遐周蹲在男孩的面前,问:“你……是不是很疼?”问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说废话,很讽刺的那种。
费遐周从口袋里掏出藏好的药,递给对方,关切道:“这是红药水、创可贴还有红花油,我也不知道你该用什么就全……”
“啪”一声。
那男孩明明站都站不起来了,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挥手打翻了所有的药品。玻璃瓶摔得粉碎,满地赤红的药水,沿着瓷砖的缝隙渗透进地下。
他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别假惺惺的了,浑蛋!”
浑蛋。
费遐周呆在原地,犹如被打了一记耳光。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在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帮凶。
那日后,费遐周试图劝说常漾回头。
在无数次不耐烦的“你烦不烦啊,读书读傻了吧你”后,费遐周渺茫的期待最终化为灰烬。没有任何犹豫地,他在当天敲响了班主任办公室的门。
“同学间小打小闹而已,不要讲得这么夸张。你不是常漾的朋友吗?在背后说朋友这种坏话,很不好的。以后不要再打这种小报告了。”
班主任却这样答复他。
他挣扎着说:“可我亲眼看见……”
“你说你看见了就有用了?证据呢?他要是被人揍了,自己不会来找我吗?”班主任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费遐周,你爸把你转来我们学校费了不少劲儿,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不要瞎管。”
于是,他再没有开口的机会。
刚走出办公室,费遐周的头发被一把扯住。天旋地转中,他听见了常漾的声音。
没有生气,没有暴怒,常漾无比冷静地说:“费遐周,从今天起,咱俩不是朋友了。”
算了吧你。
费遐周在心里想,别侮辱“朋友”这两个字了。
最糟糕的结果会是什么?和那些被常漾欺负过的同学一样被暴揍一顿,受些皮肉之苦?费遐周以为,这个结果他是能经受得住的。
而常漾冷静的表情下却藏着他难以想象的愤怒,这愤怒酝酿出的恶果在每个黑夜悄然滋长。
费遐周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