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冬天比往常更寒冷些。
“1月12日以来,受强冷空气影响,我国大部分地区出现入冬以来最大幅度的降温过程,十几个省份持续出现雨雪、凝冻等天气,部分地区出现大雪或暴雪,导致公路、民航等交通运输大范围受阻,旅客大量滞留。”
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声音和聂瑜的电话铃声同时响起,费遐周想按静音,聂瑜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电话那头是坐了一夜绿皮火车刚到北京的枚恩,一向脾气极好、见人就笑的音乐才子突然转性,开口就是一句夹杂着京味儿的抱怨:“他大爷的!北京这天也忒冷了!”
聂瑜看了眼手表,问:“这都几点了,你才到?”
枚恩叹气:“别提了,我这都算好的了。一路上都是大雨大雪的,火车站都乱套了……哎,这位大爷,劳烦您抬抬脚,踩着我了!”
不知是不是出站人潮过于汹涌,电话那头好一阵嘈杂,过了两分钟又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想必已经走出了火车站。
枚恩的声音这才又响起:“那什么,等我到宾馆了再给你发短信,长途话费也挺贵的。”
聂瑜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多保重。考试加油。”
他嘱咐了两句,电话就挂了。
枚恩今年运气不好,去北京参加艺考,却正逢难得一见的大雪天气,新闻里的“交通受阻、旅客滞留”,正是在说他所经历的实况。
聂瑜抬头看电视,正好听见主持人的下一句:“据中国气象局预报,此次强降温、降雪天气仍将持续一段时间,局部地区将有大到暴雪;1月25日至27日,西北地区东部、华北南部、黄淮、江淮等地还将出现较明显的雨雪天气。为进一步做好此次强降温、降雪天气应对工作,经国务院同意,现对有关事项紧急通知如下……”
听完这话,费遐周又往毯子里缩了缩,怀里的热水袋仍焐不暖天生体寒的双脚。
聂瑜皱起眉头,喃喃自语:“今年这情况,不太妙啊。”
今年的寒潮来势汹汹,起初人们并未太在意,只以为是冬天来得早了些。跨入新的一年后,不断的降温和降雨屡创新高,有几家的水管都已经被冻住了,生活用水只能跟邻居家借。没有任何好转的严寒似乎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袭。
他话音刚落,聂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小瑜啊……”父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抱歉。
嗯嗯啊啊了几句后,聂瑜挂掉了电话,将小灵通往沙发上一扔,略感疲惫地揉搓着自己的脸。
“怎么了?”费遐周问,“你爸这周又回不来了?”
聂瑜点点头:“说是没赶上火车,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票,可能得拖到月底才能回来了。唉……”
两父子表面上看着互相不对付,但到底是亲生的,离上次见到父亲也有几个月,聂瑜虽对父亲有抱怨,但还是敌不过想念。
“话说回来,”聂瑜坐到了沙发上,“你爸妈什么时候回国?”
费遐周看着电视,不停地更换频道。他说:“妹妹前两天刚做了手术,还没醒,他们应该还要在美国多待一段时间,年前应该是能回来的。”
聂瑜说:“我好像很少听你提起他们。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关你什么事。”
这几个字是聂瑜意料之中的答复。
他其实也无心打听别人的家庭隐私,不过随口一问。沉默了片刻,正准备起身去帮奶奶做饭时,却听见了费遐周的回答:“算不上关系不好,他们有他们关心我的方式,我也有回应他们的方式。不太协调,但……彼此心里都明白。”
节目换到了《动物世界》,电视机屏幕里,母狮子叼着小狮子的后颈,行走在广袤的草原上。
聂瑜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臭小孩。”聂瑜说,“该撒娇的时候就撒娇,该任性的时候就任性,都是自家人好不好。你都还没成年,别整天把自己绷那么紧,累不累?”
费遐周抬头看他,眼眸亮晶晶,问:“真的可以任性?”
“当然。”
费遐周举起保温杯,问:“那你可以给我的杯子倒满水吗?我懒得动。”
聂瑜:“……”
他一脸无辜:“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懒死你算了!”
聂瑜抓起杯子就走,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这死小孩,现学现卖的本事还真有一手。
天气预报中的新一轮雨雪很快席卷江淮。
高一的学生快活地放了假,高二生为了给年后的学业水平测试做准备,仍旧顶着风霜艰难上课。高三生更是不用提了,每一秒的放松都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谁料一夜之间,襄津市内下起了漫天大雪,纷纷扬扬染白了整座城市。西北寒风暴怒着驶过江淮小镇,雨棚颤抖了一夜。花架上的盆栽也被风吹倒,天井里一地的花盆碎片被掩埋在大雪之下,无瑕的白色温柔包裹了所有的秘密。
第二天清早,育淮中学收到上头的指令,紧急叫停了所有补课项目,也就是说——
终于放假啦!
学生并不知小镇外的世界遭受了怎样的风暴,突然来临的假期已足够令人狂喜。
费遐周好不容易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却听见聂瑜说,放假啦,不用上学了。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鼓着腮帮子睡回笼觉去了。
没过两天,南方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