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个晚上,聂瑜有些失眠。
一方面是因为熬夜成了习惯,十一点躺下都变成了早睡。
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去想,费遐周今晚会不会又大半夜梦游跑到楼下?要是磕着碰着了,那岂不是……
等会儿,我担心他干吗?
聂瑜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一夜好梦。
聂瑜醒来后,仔仔细细地将客厅和厨房打量了个遍,和昨晚睡前一样,没有遭到夜游者破坏的痕迹。昨天被借用的冬瓜完整地躺在菜篓子里,等着被煮成冬瓜汤。
本想等着看小屁孩的笑话,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他竟然还有点失落。
聂瑜摇摇头去了洗手间。
有了昨天的教训,他连上厕所都留下了心理阴影,进洗手间前使劲儿地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才敢开门。
风卷残云地吃完早饭,聂瑜正准备去学校,聂奶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强硬地扯了回来。
“你等会儿!跟你小费弟弟一起去上学。”
既然在这儿租房子,自然是冲着育淮中学来的,他俩会读一个学校,聂瑜不惊讶。
费遐周早饭吃得少,一片全麦面包加一颗水煮蛋就够了。杯子里装的是某外国品牌的脱脂纯牛奶,味道淡淡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好,脸色泛白,眼睑下一大片青色的黑眼圈,大眼睛耷拉了下来,眼角因困倦而渗出点水泽。可怜中透着疲惫,仿佛熬了一整晚没睡似的。
虽然困倦,但费遐周对自己的着装倒是很上心——上身白色衬衫,下身深灰色九分裤,黑白板鞋加船袜,露出纤瘦的脚踝。聂瑜这才注意到,他左脚脚踝上挂了一根黑绳,绳子上串了一颗白玉珠,颜色醇厚。
“还走不走?”见聂瑜呆看着自己半晌,费遐周催促了一声,自顾自地出了门。
聂瑜这才找回神思,连忙赶上他:“急什么,你知道往哪儿走吗?”
早上六点多的襄津阳光明媚,大大小小的早餐店都搬出了桌椅,流动摊点早已送走一拨客人。炸油条的,摊米饼的,煮馄饨的,刚蒸好的包子冒着热腾腾的白汽,就着一盘咸菜就能吃完一大碗八宝粥。
早起卖菜的小贩们在老地方占领了一条街,大爷大妈们拎着菜篓子讨价还价。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们从窄小的道路一飞而过,车铃声丁零丁零,如清晨报晓的鸟鸣。
聂瑜这人虽长了一副人狠话不多的模样,实则这张嘴一刻也停不下来。去学校的路上,东家长西家短地同费遐周攀谈,丝毫不见外。
“奶奶说你比我小三岁,那你现在读高一?”聂瑜问。
费遐周回话时眼睛并不看着他:“高二。我初中跳级了。”
“哦。”
聂瑜回得淡然,心里想的却是,你小子够厉害的啊。
“你呢?”费遐周话锋一转,“你今年不是该上大学了吗?”
“我吧……”他挠了挠脖子。
“哦,对了。你今年高四吧?”费遐周话中带刺,故意问,“没考上?”
聂瑜被击中要害,不爽地反驳:“我那是眼光高、看不上。我要是真想上学,一本不在话下,好吧?”
费遐周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差在脸上写“我信你个鬼”五个字了。
“嘟嘟——”
不知哪个人把汽车开了进来,喇叭声震耳欲聋。
聂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费遐周的领口将他拉到身旁,汽车擦着耳朵驶过,凉风瘆人。
“走路看着点。”他松开了手,不动声色地绕到费遐周的左边,主动站在了马路外侧。
他手劲儿大,下意识这么一揪,费遐周脖子前一大块皮肤泛了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揍了一顿。
“对不住哈。”聂瑜举起双手。
费遐周白他一眼,重新理了理领口。
高二(16)班的蒋攀同学今天有点不爽。
班上新来了个转校生,昨儿个没来报名,传言吹得都牛上天了。说是从省会建陵来的,长得特别好看,被星探递过名片,并且成绩还是全校第一,竞赛奖项拿到手软。
就吹吧。蒋攀不相信。
真以为人生是电视剧呢?去翻一翻历届高考状元的照片,有几个成绩好的男生长得帅的?
蒋攀怀着不屑的心情等了一早上,早读课快结束的时候,班主任魏巍终于领着转校生进门了。
“跟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费遐周。”魏巍环顾教室,指着蒋攀前头的空位说,“费遐周,你坐那儿吧。”
转校生走近的时候,蒋攀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论样貌——还算行吧,跟其他歪瓜裂枣比起来算帅的了,但跟我们顾念比一比就不行了,那脸冷得跟冰碴子似的,不讨喜。
而费遐周的同桌正是顾念。
顾念是被家人和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年级第一,脸蛋和镜框一样圆滚滚,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学霸。谁和顾念做同桌,魏巍都不满意,生怕将清华苗子给带坏了。这位置空了大半年,今儿竟给费遐周坐上了。
当事人并不知道一个位置背后还有那么多故事,他从书包里拿出崭新的课本,端正地摆在课桌中央,等魏巍一走,立马趴在了课桌上——补觉去了。
蒋攀心里感叹,学霸就是不一样,刚开学就熬夜学习,看给孩子困的。
没多久,上课铃打响,费遐周仍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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