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端着新装瓶的辣酱从后面出来,看见苏睿一愣:“苏……苏教授,你怎么来了?”他看苏睿两手空空,脸色也淡淡的,以为是妈妈的事出了差错,一下子紧张起来。
“叫我苏睿吧,我是来买辣酱的,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做事。”
康山这才放松下来,把手里新鲜出炉的酱瓶往桌面一摆,有点手忙脚乱地介绍着:“这个……这个我们才做的,更新鲜,你是要自己吃,还是带回去?带回去的话,你走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送生产日期最近的去,我们辣酱没加添加剂那些,不能放久的。”
苏睿有点能理解童欢对康山特别的怜惜了,这孩子吃尽了苦头,却不显得精明世故,有种被逼得早熟却又腼腆的面相,让人不由自主想去安抚他。
“康山,你妈妈获得资助的可能性很高,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下周我应该会陪你们去昆市再做一次全面体检,费用会由机构承担,如果顺利的话,八月就能送你们去香港,所以你们最近去盈城拿药的时候,可以顺便把通行证先办了。”
“香港?”
巴兰忽然插话,这么大的事情康山提都没有提过,听上去是为了给白秀云治病,但是去香港……她就见不到他了。
“哦,老板娘,这是苏睿教授,我妈妈……”
康山把来龙去脉跟巴兰简单做了说明,巴兰一时有点茫然,她知道康山是因为白秀云的病才屈从的,也正因为这样,她觉得自己把康山的弱点捏得紧紧的。男欢女爱里,她游戏了这么久,目的、过程早不重要了,在兴趣浓厚的时候能把人留住,就是好结果。这下巴兰也不怀疑苏睿是来打听辣酱的生意机密了,只是没料到有人能轻而易举就破了她的局,尤其在她人才得手兴头上的时候。
能在苏睿口中得到接近肯定的回答,康山整个人都踏实了,他还在很艰难地说服妈妈去香港治病,连考虑高额花费的余地都没有。苏睿对于他,就像一直在走夜路,走到都忘记自己还有眼睛的时候,忽然替他点了一盏灯的人。这盏灯会消耗他什么,背后有没有阴谋,全都不重要,因为,这已经是从爸爸去世以后,除了小伊以外,他遇见的最大的幸运。
他和小伊都明白,错过了苏睿递来的手,他只能像之前那样,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亲人在折磨里离开。
巴兰还陷在自己的沉思里,康山忽然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老板娘,我可不可以带苏教授去看一下后面的作坊?他从英国回来,对传统手艺很好奇。我保证,保证他身份不会有什么问题。”
像孟阿婆这种靠家传秘方撑起来的小作坊,一般来说是不让外人进工作地的,不过巴兰也知道,不要说进去看看,就是在厂里做了好几年的工人也不会掌握真正关键所在。他们用材新鲜、制作流程卫生是一码事,口味能脱颖而出,靠的还是几代人改良下来的酱料秘方,所以主料调味她向来都是每晚自己亲手做的。
康山难得求巴兰一件事,虽然她想起苏睿要把他带走还在不爽,但也没舍得拒绝他的请求,递了个新口罩给苏睿,和康山一起陪他去院子里。
虽然套了口罩,苏睿依然被扑面而来的辣味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制作间外三条皮光肉壮、牙齿锋利的黑背狼犬立刻弓起了脊背,喉间发出低声咆哮,凶相毕露,被巴兰喝止,才咿唔几声继续趴下晒太阳。几个忙碌的工人对于老板娘带进来的陌生帅哥并没有多关注,巴兰看得出康山很紧张,干脆好人做到底,去火边检查正在熬制的辣酱,让康山随意。
清早送来的新鲜红椒泡在墙边的流动水槽里清洗,一个麻利的小个子揉搓干净后,把沥干水的辣椒摘蒂去柄,用大簸箕端到楼上的平台晾干水汽,取下来的干辣椒弯弯曲曲簇拥着,平铺在院中的水泥台上,乍看过去,满眼鲜红。
靠墙装了简易门帘的砖房里,一个染了几撮红发的年轻人上下轧动大铡刀,把辣椒轧碎后倒入不锈钢大桶,手臂壮实的中年男人用一把长柄的剁铲机械地重复着舂捣,确保所有的辣椒都成碎蓉状。
两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工人,一个负责在中间小房间内泡煮发酵的豆豉,另一个在第三间房里煮火烧辣子酱。炉灶上,一口比七小的柴火锅还要宽三分的大铁锅熬着鲜红的辣酱,细碎金黄的辣椒籽随着煮沸的气泡咕嘟沉浮,巴兰事先配好的酱汁分瓶装好,大料包用镂空钢球裹住,老师傅看火候依次加进去。
康山进门先喊了声师傅,套上皮质手套,边给苏睿做简单说明,边接过了师傅手里用简单机械支架连接的搅棍,均匀搅拌起接近成品的辣酱。
苏睿注意到三间房都装了摄像头,不过出于保护秘方的考量,装监控并不奇怪。征得巴兰同意后,他又在院里简单四处看了看,苏睿并不熟悉国内这种纯手工的食物作坊,只凭目前所见,戴口罩、手套的几个工人暂时没有可疑之处,作为已小具规模的作坊,设施虽然偏简陋,却很符合全人工制作的定位,整个作坊连巴兰在内,都很契合孟阿婆兢兢业业维持老手艺口碑的形象。
和巴兰钥匙上芯片卡相匹配的锁到底藏在哪儿?
苏睿的目光定在了大门敞开的家居小白楼上,那是镇上富裕家庭最常盖的三层砖混结构小楼,四面外墙都贴了长条白瓷砖,顶层有红瓷砖围边,铝合金推拉窗外焊着防盗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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