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人生像是一本画本传奇的主角,如果自己的人生没有波折,就没有精彩,没有精彩,哪里来的读者?”
“嘶。”
宋庭芳掩嘴,迅速恢复正色,“还真是个妙人。不过,这回的魁首,注定与他无缘。”
谢海涯手中酒杯倏然一顿,盯着她的眼睛,带着一丝凝色,
“师伯也觉得他比不过沈南笙、楼长青、凌雪衣?
宋庭芳眉目不动,仍不说话,只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茶盏。
那节奏,像极了礼乐祭文的起拍。
谢海涯眉头轻蹙,许久,放下杯盏,坐直了身子,盯着她的背影,沉声道,
“还请师伯明示。”
宋庭芳倏然起身,背对着他,望着窗外霞光一点点隐去,语声低到只有风能听清,“他太明亮了。”
“明亮到,遮蔽了别人的光芒,而郡试,也是别人要大放光芒的荣耀时刻。”
谢海涯怔住,脸色终于沉下几分,依旧不明就里,还待再问,宋庭芳往北边努了努饱满的红唇。
谢海涯凝目看去,看见两道身影也倚在栏杆外,望着外面的热闹。
那处是山海居酒楼,那两道身影,他有些熟悉,却叫不住名字。
他才想问宋庭芳,却已不见了宋庭芳的身影,只听一道声音传入耳来,“你的事儿,我会放在心上。
薛向的事儿,你还不够资格过问。
赶紧回云梦去,这个当口,你自己的差事别出纰漏。
否则,到时候,我也帮不得你。”
谢海涯默然,再回头看山海居那边,那几人已经返身回了室内。
山海居顶级雅间内,红泥小火炉上,银灰茶鼎正沸,案上铺开一幅雁白古卷,朱笔数支静卧于鎏金笔格之中。
屋中两人对坐。
一位身着白色儒袍,年约五旬,面如削瓜,神情肃冷,正是此次雍安郡试主考之一的徐长缨。
另一人着海青法衣,双鬓微霜,佩一方羊脂玉符,正是代表沧澜州州伯前来“监试”的贵人王宗靖。
案上茶色轻浮,烛光摇曳,正照得王宗靖眉宇斜影,半明半暗,隐有森然之意。
“瞧见没有,寒门素户出来的就是这等货色,岂能让他们得势?如今朝堂不靖,到处嚷嚷着变法,不就是这些素户出身的家伙闹出来的动静么?”
王宗靖不看窗外,只垂眼抚指案几。
徐长缨神情未动,端茶抿了一口,道,“云梦薛向近日风头极盛,以他的才名,他真夺魁,也不奇怪。”
王宗靖冷冷一笑,道,“圣人云,有教无类。可我却说,大治之世,不可无门第规矩。
这一届若再让平民夺魁,试问我等荫生子弟,如何服气?天下文风,岂不乱矣?”
徐长缨微一点头,“但科道争胜,各凭本事,你我便是再属意谁,又能何为?
王兄,若是有什么偏门要走,恕徐某不能奉陪。”
王宗靖道,“王某岂会做有违王法之事,只需如此,如此……”
窗外,杏花风起,尘沙未定。
而堂内红烛,无声跳动。
…………
豪言过后,薛向辞别孟德等人,独自归去。
才走过一条街,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行。
他转到一处街角,那人竟主动走上前来,斗篷遮身,斗笠遮面。
“薛郎君,随我来。”
薛向一惊,是魏夫人。
这当口,他真不愿跟魏夫人会面,但又不忍拂她美意。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南郊,一座旧桥边。
旧桥是青石砌就,两侧垂杨掩映。
桥下溪水潺潺,偶有碎石激起白浪,月光洒落其上,碎银般粼粼闪动。
风自林间穿出,吹动枝头,也吹皱一池清光。
魏夫人解下斗笠,露出一张明媚逼人的脸,她今日未施浓妆,发髻松束,只簪一枝银杏玉簪。
那玉簪在月下闪着冷光,映得她眉眼温柔又疏淡。
“师母叫我何事?”
“我听见传闻,今次魁首会在荫生中诞生,消息源确定。适才见薛郎君豪言,我恐将来事难成,郎君落寞。”
薛向默然,他真没想到还没开考,就有人玩内定那一套。
若是凭实力,他自信不输任何人。
可若有人弄鬼,还真就麻烦了。
“多谢师母提醒。”
薛向拱手行礼。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魏夫人从袖口滑出一根玉箫,递给薛向。
薛向接过玉箫,仔细打量,便见箫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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