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淡淡问了句,
“杏花落了?”
宁千军顿时脸色铁青,“装神弄鬼!”
薛向这才回头,语声极轻,仿佛怕惊了花枝,“薛某是来考试的,考试想得第一,算什么过错?”
他懒得解释宁千军的污蔑。
霎时,全场死寂,继而议论如潮水般席卷。
“是啊,谁考试不想得第一?”
“谁不想夺魁,薛向就是说出来,也不算什么罪过。”
“这帮荫生太狂了,意思是只能他们的人夺魁,薛兄夺魁就不行?”
“…………”
荫生和妖族,毕竟只占少数,议论一起,宁千军掀起的风潮,立时被覆灭。
就在这时,薛向不疾不徐道,“此次郡试魁首,薛某要定了。
若要问凭什么,无他,只因——我来了。”
旗袍小姐说过,出名要趁早;含谷老人在笔记中也说了,天下英才多如过江之鲫,科道争锋,有才名不显者,蠢之极矣。
薛向一句话出,一如静水落石,砸入众人心中。
考棚西南角,有一处悬空小楼,名曰“鹤楼”。
因其楼居高峻,得天光与山色最盛,又临近考棚,常为名流雅士、师长长辈所驻足之地,静观学子风采。
这几日,生意正盛。
三楼听雨居,摆着一张乌木短几,窗扉洞开,山风送酒香。
此间视野开阔,正能瞧见考棚外的动静儿。
一位三十几许的中年人正侧倚栏边,端着酒杯,神情慵懒而含笑,注视着正放豪言的薛向。
他的双眼极好看,黑白分明,潋滟中似常藏几分戏谑,却不令人讨厌,反生亲切。
此君不是别人,正是薛向的好师兄、第七院院尊,云梦掌印寺掌印谢海涯。
在他不远处,一名女子也倚在栏杆边上,望着考棚外的热闹。
女子着一件玄色绣金外袍,腰间绛带系书囊,长发随意绾起,却有说不出的从容飒然。
肤色雪白,唇若丹砂,气质既非寻常闺阁之柔,却也无朝堂女官的冷硬,更近于山林之间、书院之外,独行之人。
此女大号宋庭芳,正是桐江学派大先生柳凤池之女,沧澜州观风司司尊,薛向和谢海涯的便宜师伯。
军饷案收尾,若非宋庭芳出手,薛向的结局不会这般好。
此番聚会,却是谢海涯张罗的,倒非是为了薛向的事,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
他调任云梦城一年半,主管第七院。
这短短一年半来,云梦城商事繁荣,利税猛增,尤其是绥阳渡的发展,俨然成了云梦城,乃至迦南郡的一大标杆。
虽说薛向居功至伟,但他作为主管院尊,分润到的功劳非小。
桐江学派注意到这一点,代他运作,已经有了眉目。
但具体运作方向,调任何处,还得由宋庭芳做主。
谢海涯并不愿意见这位便宜师伯,除了宋师伯为人冰冰凉凉外,更重要的是,两人年纪和辈分倒挂。
宋庭芳未及而立,他已年近不惑,偏偏要唤宋庭芳作师伯。
如今,礼下于人,他也只能忍耐。
本来,谢海涯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突破口,忽然想到了郡考,想到了今日是验明正身的日子,便将聚会地点,定到了此处。
未料,薛向果然弄出了动静,倒让他和满庭芳有了共同话题,不至于陷入尬聊。
“这小子是越来越张狂,还是《凡间》说得好啊,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是真狂啊。”
谢海涯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犹记得,薛向初见,在自己门前玩谢门立雪的模样,不由得暗暗感叹,薛向这货真是能软能硬,能屈能伸,简直是仕途圣体。
“听着不像是讥讽,倒像是表扬。”
宋庭芳瞥了一眼,考棚外将散的人潮。
谢海涯笑容更深,眼中泛起淡淡的温意,“薛向这小子,哪天要是不折腾了,我倒是奇怪了。
不瞒您说,我还真问过他,怎的到哪儿都能折腾出风浪。
师伯您猜这小子怎么说?”
“说!”
宋庭芳俊眉挑起。
谢海涯无语,只能怏怏道,“这小子说了,缘由有二。
一,不折腾的官人,注定按部就班,而按部就班就意味着平庸一生。
他宁愿遇风波而没,也不愿庸碌一生。”
“有点意思,那二呢?”
“第二条理由,就接近玩笑了。”
“有完没完,婆婆妈妈。”
“是是,这小子还说,他总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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