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滩大队有十三个生产队,东边也就是笔架山和街子那边有七个队,西边的尖山子和公路道班这边有六个队。街子上已经有个诊所,故赤脚医生的医疗站设在尖山子也就是知青梯田这边。
西边这六个生产队的四个队在峡口方向形成一个大的村落,那里离码头有一公里多。五、六两队散布于码头和尖山子一带,总的说来码头地点除了赶场天人迹稀少。韩方的知青组也在那个大村落里,但他主张把医疗站位置选在码头,其理由是这里为交通要津,对面有两个队的人只要不是涨水天来也很方便,且有现成的两排十余间空屋。另一理由他当然不好说出来。
韩方带助手将做医疗站的三间房屋用石灰水粉刷两遍,干了雪白又亮堂,其中有一间用做未来的手术室。半脱产就是要有一半时间在生产队劳动,即一天在生产队出工,一天在医疗站坐诊,坐诊一天工分照计,另外还有一块钱补贴。当然也可以坐诊半天出工半天,这其实很宽松,那半天出工与否并没人来打你的考勤。韩方中医既为祖传,西医方面通过看书和实践摸索,也医术日增。视病情他除采用最辣手的中医针灸外,还比较依靠输液治疗,输葡萄糖盐水以补营养等。以西医针管抽出推进生理盐水,或将药物直接推入血管。外科经公社特批可去毛猪站买猪肉,划开一层层练习缝合,之后肉当然还是吃了。他的手术室完成后,大队便给他配了李志和芭芭一男一女两个农村青年轮流来当助手。手术室消毒采用醋熏蒸的方法,挂一蚊帐,对创口大的手术帐内再用硫黄熏,过后人再进去。
韩方觉山民本身的基因就很不错,身体素质不差,生病拖都能拖好。祖上以来从来没用过消炎药、抗生素类药物。偶尔有病人问听说县医院和街上诊所给发烧病人打青霉素盘尼西林,你咋不打呀?他说打呀,不过我很少打。你们家有几个钱啊?省一点是一点。还有,平时不打针的人,在非打针不可的时候打针会更有效!这似乎很玄的道理可农民都听得懂。在病人或其家属提出用贵药而他不用的情况下他会加倍用心,甚至免费施以几乎能治百病的祖传子午针法,把病给人家治好。他的另一法宝便是《单方》,用少量几味中草药治疑难杂症。很快连金银滩以外的病人也慕名而来,他需要外出去买中草药,半脱产变成了全脱产,这样他就与知青“修补地球”彻底说再见了。诊所那三个铁饭碗医生以己度人以为他赚了不少钱,其实不然。他这个老干部家庭的家教较为独特,父亲要求穿补疤衣,干净就好。他所以一直还是穿补疤衣,而且几乎总是攒着眉头。白田玉问他:“老弟,你咋总是个寒酸秀才的模样,你是知青中穿燕尾服的呀!”他此时方咧嘴笑笑,笑的原因只在于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来了。
韩方向公社申请购猪肉来练习外科缝合,公社批了三斤肉。他一次一斤、分三次买来练习。第三次去买,正逢公社在开公社、大队和生产队干部的“三干会”,这种会每年都要开一次,不言而喻的原因毛猪站对外卖肉的窗口关着。他回来时,几个知青在知青梯田打架,一个的手膀被石头砸伤,随便包扎了一下,跑到医疗站来,一路滴起血。芭芭见韩方空手而归,迎出去道:“这不是肉,还是活的!”韩方解开看了问:“你怕疼不?”伤者疼麻木了,一脸满不在乎:“没啥子。”韩方道:“说清楚,必需缝,不然长不好,但我现在没有麻醉药。你要麻醉药的话赶紧到街上诊所去,你要是不怕疼的话,我可以试一试针灸麻醉,看你愿不愿意试。”“我愿意试!”
时全国医院正推广针灸麻醉,韩方决定用祖传的子午针法为针麻取穴位,一试效果。他根据时辰扎入银针,然后进行缝合,过程中伤者像小孩屁股打针,把嘴歪向一边,但是一声未哼,针麻效果不错!他过两天又用针麻做了一例头部外伤缝合,照样成功。
县卫生局听说了专门来考察,把他接到县医院去成功且完美地做了几例。全国针麻热中诞生一颗新星!各路记者联翩接踵来到金银滩采访。为了宣传和树立赤脚医生中的这面红旗,全省规模的针麻手术现场会就在金银滩医疗站进行。医疗站简陋的外观不变,内部条件当然得到大大改善。病号从县医院送来,手术室里韩方只负责针麻,他根据时辰取穴,在病号肢体上扎进数枚银针,手指逐一地在银针上捻动,口里念念有词:“呼一口气……再呼一口气……再呼一口气……”手术回回成功,金银滩码头汽车和白大褂去去来来,这期间医疗系统来的汽车超过公路自建成以来开到金银滩的汽车总合,金银滩水里倒映的白大褂可与蓝天上的白云等量齐观,大小几十种报纸登来登去。他呢,就是在叨念“呼一口气、再呼一口气”时,目光都会扫向门口,看她探一下头没有啊,没有。从医疗站开张那天起就盼星星盼月亮,星星月亮始终没有来露过脸。
他继续还要与她较劲。趁着自家名头走红,炙手可热之际,在医疗站开展种药和制药。种药方面,要地有地,有的是荒坡,要人大队为他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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