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婺源民风彪悍,且情况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引火自焚,是拿脑袋在刀尖上跳舞的差事!
他回到家,妻子见他穿着崭新的官服回来,喜不自胜。
“夫君!”
看着家人欣喜的脸,方蒂把喉咙口的苦涩咽了下去,挤出一个笑容:“嗯,刺史委以重任,任婺源县令,三日后便要赴任,时间比较紧,帮我收拾一番行李,明日一早便出发。”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妻子从身后抱住他。
“夫君有心事?”
方蒂沉默许久,才低声开口:“婺源的情况,你是知晓,我此去若是遭遇不测,你便改嫁吧。”
妻子那柔软的身子明显一僵。
她就是婺源人,岂能不知婺源的情况。
“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嗯。”方蒂应了一声。
妻子抱得更紧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夫君,咱们……咱们好不容易才……”
方蒂翻过身,拍了拍妻子的背,他看着黑暗中的屋顶,一字一句地说:“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上任婺源是危机,亦是机遇,若是办成了,往后不说平步青云,至少能换一身绯衣穿!”
……
就在歙州风云变幻之际,千里之外的江西江州,却是另一番景象。
长江之上,舟楫如织,满载着粮草军械的船只遮蔽了江面,连绵不绝。
通往宣州的官道上,征发而来的民夫赶着牛车,肩扛手提,汇成一条条土黄色的洪流,将一袋袋军粮运往前线大营。
江州,本是江西对淮南的门户。
仗着长江天险,只需派驻一支万人大军,便可将杨吴淮南方面的大军抵挡在外。
可随着钟延规归降杨渥,将江州拱手让出,杨吴大军毫无阻碍的越过长江,兵临洪州边境!
杨吴大营之内,旌旗如林,甲光向日,杀气直冲云霄。
与外界的喧嚣和肃杀不同,中军帅帐之内,气氛却凝重如铁。
主位上,在歙州两次吃瘪的陶雅,此刻目光如炬,紧盯着面前巨大的江西舆图。
他的左右下手,坐着周本、秦裴等一众身经百战的悍将。
此次机会千载难逢,所以杨渥算是倾尽全力,不但让周本这个宣州刺史一起攻打江西,还将秦裴给调了过来。
“钟传盘踞江西多年,根基深厚,这些年一直在修缮城防,洪州城高池深,不可小觑。”
陶雅指着舆图上的核心,率先开口,“若一味强攻,杀敌八百,自损三千,我军伤亡必重。”
“钟匡时之优,在于粮草充足,兵甲精良,将士以逸待劳。但其弱,在于久不动刀戈,士兵生疏,血气彪悍不足。我军远道而来,利在速决,而非久战。若缓步推进,围攻洪州,正中其下怀。”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帐内所有将领都屏息凝神。
“传我将令。”
陶雅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
“命秦裴率水师,封锁赣江水道,断其粮运!命周本率三万精兵,绕过豫章郡,扫荡其周边州县,焚其积粟,乱其人心!”
“待洪州成为一座孤城,我再亲率大军,兵临城下。”
“届时,洪州,唾手可得!”
周本与秦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折服。
二人同时起身,对着陶雅抱拳,声如洪钟。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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