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面大义,又巧妙地将核心从“为唐复仇”转向了“奉大王为主”,更点明了联合其他藩镇的策略,心思缜密,显然看得更远。
一时间,殿上文臣武将,有的真心悲痛,有的慷慨请战,有的冷静谋划,种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声讨朱温的巨大声浪,将这场忠义大戏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可当这场惟妙惟肖的君臣大戏落下帷幕,王建回到后殿,屏退所有侍从,只留下以冯涓为首的几名心腹谋士时,他脸上的悲愤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近乎扭曲的狂喜。
他早就有称帝的心思,这天下,但凡手握几万兵马的枭雄,谁不想要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
可他终究碍于“大唐臣子”这最后一道名分上的枷锁,迟迟不敢行动。
贸然称帝,便是叛臣,会成为天下人共同的靶子。
现在,朱温替他砸碎了这道枷锁!
大唐亡了,李家的天子没了,天下无主了!
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主公,天赐良机啊!”
心腹谋士冯涓激动地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进言:“朱温此举,乃冒天下之大不韪,失尽人心。主公正可高举兴复唐室之义旗,号令天下群雄,共讨国贼。此乃千载难逢之机,既可尽收蜀中人心,又可为日后大业博取大义名分!”
王建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激动地在殿内来回踱步,眼中的兴奋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他终于停下脚步,畅快地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朱三这个蠢货,替我们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现在,就看谁有本事,能把这天给补上了……用我们自己的天!”
在与冯涓等人彻夜商议之后,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逐渐成型。
次日,王建立刻以蜀王之名,向天下发布讨贼檄文,洋洋洒洒数千言,引经据典,痛陈朱温弑君篡逆、罄竹难书之罪。
同时,他亲笔写下数封书信,派出多路使者,快马加鞭,分别送往天下各处尚存实力的藩镇,呼吁天下英雄,联合起来,组成讨贼联军,共同讨伐国贼朱温,匡扶李唐社稷。
他要将自己,精心塑造成兴复大唐、拨乱反正的天下义军盟主,一如当初东汉末年讨董的袁绍。
王建的檄文与使者如同一颗颗投入乱世浑水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然而,天下枭雄,各有算盘。当王建的使者还在前往各地的漫漫长路上时,朱温登基的消息,早已通过更快的渠道,传遍了江南水乡。
在千里之外的东南,另一位雄踞一方的霸主,也迎来了他必须做出的抉择。
两浙,杭州,吴越王府。
钱镠正在议事厅内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从洛阳远道而来的梁朝使节。
那使节乃是朱温的心腹,态度颇为倨傲。
他先是干巴巴地宣读完册封钱镠为“吴越王”的诏书,而后又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恩赐的口吻,宣布了朱温对钱镠的另一项任命:兼任淮南节度使。
使节将诏书卷好,却没有立刻递给上前的礼官,反而拿在手中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他环视了一圈殿内神情各异的吴越官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地说道。
“钱王啊,咱家临行前,陛下特意嘱咐了。陛下说,这天下藩镇,就属钱王你最是识大体、明事理。”
他刻意加重了“识大体”三个字的读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这淮南的杨行密虽死,但其旧部党羽依旧盘踞江淮,不尊王化,实乃朝廷心腹之患。”
使节顿了顿,目光落在钱镠脸上,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陛下知道,吴越与淮南杨氏素来不睦,时有征战。与其让这块肥肉烂在杨氏那帮乱臣贼子手里,不如顺水推舟,给了钱王你。”
“这既是朝廷对钱王的倚重,也是给钱王一个名正言顺,出兵讨伐,将整个淮南纳入囊中的机会啊。陛下这番苦心,钱王可要体察一二啊。”
这番话说得“体贴入微”,仿佛朱温真是处处为钱镠着想的仁德君主。但其言外之意却无比清晰。
在场的吴越国文武官员,无不心中一凛。
谁都知道,淮南是杨吴的地盘,杨渥与其父杨行密两代人经营多年,根深蒂固。
朱温此举,名为加封,实为拱火,用心极其险恶,就是想让他钱镠去和实力强大的杨吴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在北方坐收渔翁之利。
钱镠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怒。
他热情地起身,亲自接过诏书,对使节一路的辛苦大加慰问,仿佛完全没有听出那道任命背后隐藏的刀光剑影。
一番虚与委蛇之后,钱镠以使节舟车劳顿为由,命人将其带去馆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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