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遐周醒来时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家里。
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温暖的被窝包裹着自己。转过身,聂瑜早已换回了最熟悉的黑卫衣,正趴在床沿打瞌睡。
费遐周一有动静,聂瑜立马就惊醒了。
“唔……你醒了啊?”聂瑜伸了个懒腰,问,“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等……等一下。”费遐周拽住他的衣袖,“我们什么时候到家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聂瑜说:“半个小时前就回来了。我看你睡得挺沉的,不想叫醒你,就把你背回来了。”
“背……背回来的?当着顾念他们的面?”他受惊般拼命眨眼。
“怎么了吗?”聂瑜茫然。
聂瑜无辜而自然的表情反而令费遐周不知该如何回答,噎了半天只好说:“没……没什么……”
晚饭极其丰盛,炖猪蹄、糯米排骨、粉蒸鱼、甲鱼汤……
费遐周茫然地问:“今天过年了吗?”
“这不是给你补身体嘛!”聂瑜给他夹了一块排骨,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父亲,“医生说了,你就是太瘦了,要多补充点蛋白质,还有维生素……维生素几来着?随便吧,反正就是多吃水果蔬菜。明天给你买点橘子。”
费遐周汗颜:“我爸都没你这么啰唆。”
聂瑜哼了声:“我要是你亲爹都好了,绝不可能让那臭小子……”
又提到那件让人不快的事,他噎了噎,扯开话题:“说起来,这件事真的不用通知你爸妈吗?”
费遐周摇摇头:“算了,我爸的公司一团糟,我妹妹身体又不好,他们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我还是别添乱了。”
聂瑜吃惊:“你还有个妹妹?”
“是啊,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妹妹去年六月份出生的,叫遐迩,费遐迩。”他说着,又叹了口气,“她出生起就有先天疾病,在国内怎么都治不好。我爸一直忙着赚钱没时间待在家里,直到她夏天突然昏迷,送进了医院,我爸这才下定决心,要去国外找最好的医院治好她的病。”
“你爸妈去国外了?所以你上次没说完的是这个事?”
“是我自己想留下来的。”费遐周摇了摇头,“我爸想让我去国外念书,但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呢?
聂瑜想这样问,却没有说出口。他转移话题道:“你妹妹一定长得很可爱吧?”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聂瑜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你就长得很好看啊。”
“咳咳咳!”费遐周一阵猛咳,两颊泛起了红色。
“这是怎么了?你慢点吃,咱不急。”聂瑜顺了顺他的后背,没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任何不妥。
这个人还真是个傻子……
费遐周在心里叹气。
睡觉前,聂瑜再次敲响了费遐周的房门,他要帮对方换药。
“换药?我……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你了。”
费遐周嘴上说得客气,行动上却扯着被子拼命往后躲。
聂瑜意志坚定:“不行,你背后还有伤呢,你自己看得到吗,就说你可以?都是大老爷们儿,害什么臊啊。”
他将药膏挤在棉签上,命令伤员转过去。
费遐周只好不情不愿地背对着他,极缓慢地将后背的衣服掀了上去。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聂瑜还是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全是伤痕。费遐周的后背上染着大片大片的青紫色,间或交杂一两道划痕。医生说,他还算运气好,没伤着骨头,万一脊椎受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聂瑜咬了咬牙,握住棉签温柔地抹上药膏。棉签刚刚触碰到敏感的伤口,费遐周浑身一颤,捏紧了手里的被子,咬紧牙关。
“疼吗?我轻点儿好了。”聂瑜慌忙道歉,“你要是疼了就告诉我。”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聂瑜挨过揍,心里清楚,这种程度的伤连他也未必挨得住,更何况是费遐周。
他的胸膛好像被谁打了一拳,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像潮水有时起有时落,却从不停息。
明明就扛不住这个罪,嘴上还不说实话,聂瑜心里生气,动作反而更重了。
“咝——”费遐周疼得打了个激灵,皱眉怒斥,“聂瑜你故意的吧?”
聂瑜冷哼:“不是不疼吗?你不是挺能装的吗?疼就说,你是哑巴吗?”
费遐周还想反驳,聂瑜顺势又来了一下,痛得费遐周浑身发颤。
“你……你……你刷漆呢!”费遐周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字,“疼……”
尾音发颤,是难之又难的认输。
聂瑜叹气:“死鸭子嘴硬。”再下手,力道轻了许多。
药膏抹上之后,整个后背都冰冰凉凉的,火辣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费遐周放下衣服,转过身。
聂瑜倒好了温水递给他,要吃的药铺满了瓶盖。
见他把药都吃了,聂瑜这颗老父亲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嘱咐:“吃完药早点睡吧,有事打电话,我搬到你隔壁睡,不用下楼找我。”
费遐周垂头,撇嘴:“隔壁也是我的房间,谁准你睡了?”
“行啊,那我就不上来了,你半夜要是疼醒了,自己解决。”聂瑜叉腰看他。
“咳咳——”费遐周摸了摸脖子,目光飘忽,“就……那什么……反正是要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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